最近读了两片迟子建的短篇小说:《一罐猪油》和《花瓣饭》,都是关于吃的故事。《炖马靴》也是跟吃的有关。
有人说,故事的根本就是问题连着问题,没有问题的故事构不成小说。
《一罐猪油》讲的是一个女人捧着卖房子得到的一罐猪油,带着三个孩子投奔远方工作的男人老潘。
从村子到火车站不容易,带着三个孩子坐火车更不容易。下了火车为省钱做敞篷车遇见下大雨,半途住店,店老板看中盛猪油罐子,引起一波骚动。坐完车又坐船,到达时,老潘没时间来接,打发工友崔大林来接她们娘几个。
这还不算完,经过树林时遇见打猎的鄂伦春人。女人骑马意外跌落,摔碎了油罐。崔大林帮忙收拾起地上的猪油。
一段艰难的行程就在快要到达目的地时,油罐摔碎了,它的使命看似已经完成,实则刚开始。崔大林帮着收拾地上的猪油,他就没发现什么吗?
女人跟丈夫团聚后很快有了孩子,生孩子难产,医院太远来不及,只能过江到对岸的异国去生。这一段经历,又给将来的人物命运变化埋下伏笔。
观看整篇小说,这两处伏笔可谓绝妙无比,都是在无声无色的平凡小事里隐藏,作者细致得描写每一处生活场景,让人物的行动带着故事向前延伸发展。
崔大林跟一个叫程英的女教师结了婚。婚礼上,人满看到了新娘手指上的绿宝石戒指。
“从那以后,我们见到的程英就是手指上戴着绿宝石戒指的样子。她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学生们都说那字被映的一闪一闪的。冬天时,她戒指上的那点绿看了让人动心,好像她的指尖上藏着春天。”
生活依旧,女人的孩子逐渐长大,时间过渡到那个特殊时期。老潘因为老婆到异国生孩子受到处分,下方别的地方出苦力,崔大林也受到牵连跟着一起去,后来老潘跟组织说明不关崔大林的事让他回到林场。没想到回来没多久他妻子程英就死了。要了程英命的就是那枚戒指。
程英没了戒指后,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看人时眼神发飘,你在路上碰见她,跟她打招呼,她就像没听见似的。她给学生上课,也是讲着讲着就卡了壳。她原来是个利索人,衣服从没褶子,裤线总是被压得笔直的,辫子编得很匀称。可是从戒指丢了后,她等于失去了护身符,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牙齿缝塞着菜叶也不知道剔出来。从她的表现看,当年她嫁给崔大林,确实图的是财
我在看到崔大林帮着收拾地上、瓦片里的猪油时,没想那么多。在看到他的婚礼上,作者对新娘手指的戒指描写的那么详细,语句那么优美,心中开始怀疑崔大林,仅仅是怀疑,还没想那么深。小说没有细致描写崔大林,反而描写他的妻子对戒指偏爱到骨子里的种种行为。戒指丢失,人也跟着死去。可是故事还没有完。
随着阅读加深,看完全篇后,不禁深深为作者的通篇布局折服。
老潘儿子蚂蚁本来是个学习优秀的孩子,在得知因为自己的出生连累父亲和崔大林后,就不再上学,跟人砍木放排。一天他在江上钓到一条十来斤的大鱼,在鱼肚里发现了丢失的绿戒指。
母子二人归还戒指给崔大林,崔大林一见痛哭失声,说出他跟程英没有孩子的原因,原来是他拿走油罐里的戒指,每次看到妻子手上的戒指,他就没有能力和妻子同房这才是他们没有孩子的主要原因。
崔大林痛苦忏悔,说啥也不要戒指,蚂蚁收下了这枚戒指。蚂蚁带着戒指去对岸找自己的恋人去了。
《花瓣饭》讲的是父母的爱情故事。开头就是起风,下雨,预示着主人公生存的环境不安稳。
三个孩子在家做饭等父母回家吃晚饭。
母亲回家不见父亲,不放心出门寻找;父亲回家不见母亲也出门。这样来回错开不见面的寻找,有点东西的《天空划过一道白线》。
《花瓣饭》是在家里。外面是风雨,家里有灯火,有孩子在等着父母。
大姐,我,小弟,在家等待父母,看他们来回寻找彼此。
大姐在写绝亲书,却时时关心父母,小弟满嘴脏话惹二姐生气。
姐弟三人从黄昏等到天黑,父母总是一个人回来,见不到对方,又出门寻找另一个。此时天已经黑了。
我觉得天一定有着眼皮和睫毛,一旦它们耷拉下来了,天就黑了。只是我不知道天的睫毛是不是晚霞,天的眼皮是不是地平线。
还有这么优美的句子描写太黑的。
故事的紧张矛盾掩藏在平淡的生活场景中,唯有在场面细致的描写里,仔细阅读才能感受到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这也是两片小说的共同之处。
当校长的父亲到县城的粮库当装卸工,母亲被判为特务游街。父亲害怕母亲想不开,母亲也担心父亲想不开,于是在这个有风有雨的黄昏,两人相互寻找。
姐姐简短地把妈妈遭梁老五老婆羞辱的事告诉了爸爸,爸爸更加着急了,他说:“我得赶快去找她,她哭完了别再出点什么事。”爸爸像旋风一样来取匆匆。那夜伸着一条长舌,把他又卷入黑暗之中了。
三姐弟的情绪紧张的极点,故事也达到了高潮,读者也想知道,那对父母什么时候回家。
就在姐弟几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们的父母终于一起回家了。
他们进了屋里,一身夜露的气息,裤腿都被露水给打湿了。爸爸和颜悦色地提着手电筒,二妈妈则娇羞地抱着一束花。……
妈妈抱着它经过饭桌的时候,许多花瓣就落进了粥盆里。那苞米面粥是金黄色的,它被那红的黄的粉的白的花瓣一点缀,美艳的就像瓷盘里的一副风景油画。
风雨在外,屋内灯火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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