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非常强势!读中学后,我开始慢慢懂父亲了。沉默,勤劳,粗中有细,什么事到最后都顺着母亲。
开始不喜欢跟母亲说话,也不想有什么事跟父亲讲,因为最后还是转回由母亲决定的命运。
父亲在寨子北山头采石时候伤了腰,无钱治疗久拖不医之下日渐严重,常记得他直不起腰,睡觉都蜷着。即便这样,还是看到他干着力所能及的杂活儿,家庭负担全落在了母亲身上。好在本村的姥爷帮衬不少,地理种收的事都没耽搁下。
什么时候开始父亲老挨骂,好像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孩子!之后父亲被开矿的舅安排一个苦轻的活儿,在煤矿磅房过磅。90年代煤炭也不太景气,也没那么多拉煤的车,所以这个差事很轻松。
大舅看着顶梁骨几乎倒塌,帮在市里联系了医生,检查之后说坐骨神经痛。之后又帮问到一种好多药泡成药酒的偏方,父亲得到了休养的环境和有效的治疗。即便这样,抚养四个孩子,生活的压力还是入不敷出状态。我记得母亲总是让我们哥俩作业本正反面都写了,铅笔抓不住就套一个我也不知那来的刚好套得紧的笔筒再用,老师是本村的大舅舅,这么写是她交代过的。
大哥辍学上矿开卷扬机了(一种小煤矿拉送矿斗的设备),我跟弟弟升入初中,母亲怪父亲带回的钱不够教学费,然后又争执了其他的琐事……。我躲在院子里寻思着没有边际的心事,好烦!
屋里传出了柜子和铁锅撞击的声音,这回我没有进去看,因为这不是母亲第一回摊家了。她总是用这种方式发泄她的气愤,很多时候我觉得母亲就是用这种打砸来警告父亲,她的观点和指责是不容置疑和反驳的……。我估计父亲仍旧坐在靠门口的炕沿边,等待母亲砸完最后一件还没破的家具,等待她爆发完了,他不去制止的,没有制止过,每次都是这样过后他再去收拾。
父亲每月500工资,他吃药治疗要花掉一部分,他把那去那坐车多少钱都交代,钉鞋子多少……,好几年前他把烟都戒了。反正母亲不依不饶,说父亲不做正,不往回拿钱,这光景没法过了……。那个时候我不理解不做正是什么,我讨厌莫名就会暴躁的母亲。这种暴躁也会对我跟弟弟,如果贪玩了就会被揍,暑假会被锁屋子里写作业,母亲出地回来我们才能出了门。经常会吼我跟弟弟:“就谋的耍,……照这样砸锅卖铁也读不成个书,快不要念了照这样……。虽然现在我明白她是望子成龙心切,但是那时候我没能那样领会。害怕母亲,我觉得她比我玩过的炮仗还危险!
读中学运气也不好,分到一个打经常打老婆而脾气又暴躁的杨姓班主任。初一四个班学生都怕他,他除了带我们55班,还是年级主任。哪个班的同学在他眼面前不舒服,他都会暴揍,我没有夸张,真的是爆揍!我们班有个叫郭涛的,曾被他喊到办公室用烧红的火钩子头上打。那是他顺就拿来打人的,其实火钩子是他烧红准备烫忽悠悠用的。之后喊其它同学带他到医务室包扎。那会儿不兴家长因为什么去找老师,好些女同学都被打何况男生。
我开始挨揍是因为填了一次家长调查表之后的事。只填父母工作家庭住址。那会儿不填父母电话,谁的家长都没有手机。我将父亲一栏填了煤矿过磅员。我一直认为这是将我命运改变的根本原因——填了那个过磅员!之后有一天,杨喊我去趟办公室,我记得我是哆嗦着去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拼命的想到脑子混乱!去办公室什么都不是我想的那样,他说你爸矿上管事,这礼拜回去问问你爸能不能给老师拉车炭,拉来炭老师出钱的……。
星期天回去并没有跟母亲说这事,我知道,这是他们根本办不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事,之后也没敢回复老师什么,每次上课老师走过我的身边我就哆嗦,这个事真的困扰我到非常无助的地步!95年的中秋之后,我过上了因为各种事的挨打模式,牵连弟弟也挨打,不知道我的脸有多庞,反正吃饭张小一点嘴都疼,嗓牙都疼。偏偏那个时候开始学啥也不会,也记不住,那会儿也不懂这是精神高度紧张导致,反正挨打更多了!课代表喊杨老师让过办公室的名字里有我的时候,我的脑子是懵的。想这次会打那?会用什么打?如果打耳光我该怎么站才能不打到特别疼得那一边,如果用棍子打,我该转到让他打那条腿……。
我们班毕业的时候听说不到20个人了!我在初中二年级的一天,再没有去哪个班,那个班是我的噩梦。据说几年之后,杨老师打到一个退伍后又去复读的大龄补习生,因为食堂排队他将人家打流鼻血。然后这学生在水房洗干净之后,又返回去从身后排了他的肩膀,等他转身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规避学生的拳头。毕竟是当过兵的,将他打成了熊猫,打很惨,后来就没啥脸教书了。但是多年后听说又回村当村长了,村长当的很滋润。昨天,又听说他还跟小他十几岁的女人生个儿子,这真是恶人都有好报啊!
村上也不是我一个辍学的,还有一个跟我同岁都筹备结婚了。母亲每天安排好多农活儿,可以不干但是必须去读书……,母亲哪里知道,这点农活儿怎么能制服我呢,我觉得自己不是吃不了这点苦的人。每天跟我姥爷学徒,姥爷挺高兴有我这个徒弟,这能从他的一句话里证实,姥爷说这一下他的手艺不会失传了!她是村里公认的种地好手,还是拥有铁人称呼的人。我不知道他一天睡几个钟,反正天不亮就喊你:“日头半天云了,还不起来出地,这人家还能过成了……”,但是我知道干那么多农活儿他身上也疼。因为他把去疼片像炒豆子一样吃,兜里掏一颗嘎嘣嘣嚼着吃,水都不用喝。
只有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真正做了他的徒弟!我不想在学校挨打,我也讨厌这个烦人的家。每次上山干活的时候,我总会眺望着寨子南边很远的大山走神。想那山会不会住着很大的老鹰,山的那一边是什么地方,总有一天一定要翻过去看看它的于此不同,此地绝不是我再留恋的地方了,我一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2018春节爷孙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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