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园总觉得自己挺丑一丫头。不知缘由,就是觉得丑。
江园家境一般,谈不上穷,就是吃穿不愁吧。每天骑着个破二手凤凰自行车上学,风里来雨里去,成绩还不错,但其实她并不喜欢上学。
说起来江园和祁阳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一个是坐在前排的优等生,一个在最后一排,当然,也不排除祁阳一米八个头的原因。
莫名的有一天,祁阳就和江园坐在了同一排。从那以后,江园偶尔开个小差,总能对上祁阳那灼灼的视线,可惜她真的是个单纯的傻丫头,根本不明白那一眼意味着什么。
两人也慢慢熟络起来,聊聊天,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漫无目的地瞎逛,祁阳会找各种机会欺负江园,看她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生气不理他,他又低声下气地去道歉,逗她开心,乐此不疲。
嬉笑怒骂中,他们的中考来临了。众望所归,她考上了重点。而他,选择了去参军。
那个暑假是漫长的,整天无所事事,闲的有些厌恶。那一天,江园刚跨上自行车,迎面就看见一辆拉风的摩托车朝自己而来,然后就看见了一脸坏笑的祁阳。
过后的有一天,祁阳心想,这姑娘真是二的可以,我都这么巴巴的找到家里来了,她就这反应,切了点西瓜倒了点水,就把我打发了。做人还真是失败,暗送秋波整整一年了啊,OMG……
接下来的事情都顺理成章,该上学的上学,该往部队的往部队。唯一一点奇怪的就是,走之前祁阳问江园,你想不想让我去,这傻姑娘脱口而出,你去不去关我屁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可想而知,那颗受伤的小心脏鲜血淋淋。
高中的第一封信彻底扰乱了江园那平静的心湖。一个称呼足够江园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园园。惊呆,祁阳竟然告白了。
园园,到了部队我才发现,牵挂一个人是多么的煎熬,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对一个人牵肠挂肚,你呢,有没有想我?你不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些,想你……
当然,写的挺多的,只不过年代久远,内容江园大都忘记了,但中心意思很明确。
江园红着脸读完了信,那一刻她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简直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这个所有人眼中的优等生好孩子遇到了人生中最难的一道题,毫无头绪,各种思路横冲直撞,最后用一个最苍白无力的理由拒绝了这份感情,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
我们都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其实不然。江园继续她的学习,祁阳继续他的魔鬼训练,俩人还会书信往来,偶尔打打电话,还会煲个电话粥,谈天说地,嘻嘻哈哈,不约而同地,谁也没有提那件事,仿佛不曾发生过。
转眼两年过去了,祁阳可以回家探亲了,两个人期待而又紧张,两年间虽然谁也不曾提过那件事,但谁也不能抹去它发生过的痕迹。
依然是拉风的摩托车,当时江园是站在邻居家门口的,可是祁先生对江同学却视而不见,直奔江园家里。
“不认识我啦?”
“不认识!”
“哦,那你回去吧!”
其实多年以后,江园才读懂祁阳看自己的眼神,没错,就是炽热,就是眼里只有你。虽然此刻那张讨厌的嘴巴正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可是眼神骗不了人,只是江园明白的晚罢了。
江园紧张不安,她也很讨厌自己的怯懦,怕什么啊,又不会吃了你,可她控制不了那颗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脏啊。
“园园,我和你妈去地里了啊!你们老同学好好叙叙旧。”老爹的声音。
接下来的气氛好紧张,应该只有江园这么认为。祁阳坏笑着走进来,一把拉起江园,江园那颗小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她背过气去,“还是这么矮,你怎么不长个啊,每次和你说话还要低着头,好累呀?”
“你长那么高戳天去!”
两人噗嗤一笑,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总有些什么不一样了,说不清道不明……
这之后他们还出去玩了一次,同行的有他们一个同学,也是江园的好朋友,三个人在植物园转了转,叙叙旧,下午就打道回府了,坐班车回家的路上又碰见一个同学,也就是这个同学,搅了祁阳的好事,当然这是后来祁阳告诉江园的,说他那天准备抱抱她的,只不过很可惜啊,真的很遗憾,不只是祁阳,也是江园的遗憾。祁阳说,那么久了,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没抱过,真难过……
在他们都结婚好几年后的一次闲聊中,祁阳说,哪次见了让我抱抱你,江园拒绝了,甚至拒绝和他的见面,她想留着那一份美好在回忆里,见了面也许一切都会变味,连回忆都会。
时间一晃江园上了大学,本以为祁先生会复员回家的,他却选择留在了部队。他们一直都联系着,并且挺频繁的,两个人的谈话好似在打情骂俏,只是那层窗户纸依然没有戳破。
估计路人都替这俩人捉急。
终于,在江同学大三那年,祁先生出招了。在电话中逼着问江园喜欢他不,又把这姑娘吓坏了,小心脏砰砰跳,面红耳赤,语无伦次。这都七八年了,石头也该捂热了,怎么能不喜欢呢?可是这要说出口简直太难为情了,还好当时宿舍没有其他人,要不看到她这样子又该取笑她了。
“你说嘛,我知道你喜欢我,说出来我想听,想听你说。”半天没反应,那边的人着急了,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他也很紧张,又很期待。
“我,我,我说不出口。”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看来你还是不喜欢我。”
“我喜欢!”脱口而出。
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谁都没有再说话,隔着电话线,好像听到了哽咽的声音。
“我爱你,这么多年,从未改变,我爱你,我爱你……”
至此开始,祁先生疯掉了,他充分利用一切可以打电话的时间,不管是在深更半夜凌晨以及任何时间,搞得江同学魔怔了,厕所都成了她的常驻地。
就这样,两人隔着万水千山谈起了恋爱,那时候还没有微信,就靠电话和短信维系着他们的幸福生活。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园渐渐不满足于他们目前的这种状况,她想见面,想祁阳来学校看她,可是好说歹说,祁先生就是不松口,始终没有来。
江园特别生气,两个人似乎开始了冷战,很久都没有联系。再次联系,等来的不是和好,却是他有了一个女朋友的消息。江园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她当时没有哭也没有闹,告诉祁阳好好和她过日子,两人就基本上断了联系。
过后江园哭了,哭了好久好久,这份感情来之不易,她曾幻想着挽着他的胳膊走进婚姻殿堂,幻想着他给自己戴上那象征着幸福的戒指,很多不着边际、傻了吧唧的幻想这一刻好像都在嘲笑自己,呶,人家要结婚了嗳,新娘不是你。从头到尾,自己好像都是一个笑话。
江园又是一个理智的孩子,她不会一蹶不振,接下来的时间,实习、毕业论文等等让她忙碌了起来,创伤还在,不去碰触,它就永远不会疼。
江园毕业后曾在苏州待过几个月,最难过的时候祁阳打过一个电话,只是当时时间紧张,再加上江园只想哭,所以没说什么就挂了,只是再也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一年多后的一天,江园和他老公正躺在床上聊天(当时订婚了),接到一个电话,听来听去,都没猜出来是谁,江园过后特别难过,怎么这么快就把他忘了呢?
很多年以后,有一天江园做了一个梦,不可思议的梦,梦见自己和祁阳私奔了,以至于第二天还在想这个梦。鬼使神差的,她把这个梦告诉了祁阳。
你会和我私奔吗?
不会,你也不会。
祁阳爱不爱自己老婆,江园不知道,但祁阳爱他的家;江园爱不爱自己的老公她知道,爱,很爱很爱。
他们都是懂得爱,有责任的好孩子。也许谁都没有错,错的是缘分,错的是时间。
祁阳说,当初没有去看你,不是不想,是不能,阿姨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不准我们在一起。我去了,我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我眼前,我能控制得了我自己吗?我真的不敢肯定,我爱你,不能伤害你,如果最后我们不能在一起,对你一个女孩子来说,有的伤害是致命的,无法挽回的,所以我不能去。
你怪我不争取,是,但是我不认为自己错了,跟着我你过不了什么好日子,你一个大学生,我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给你幸福。
这算是两人敞开心扉谈的最久的一次,江园曾经觉得自己是无耻的,不道德的,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公,可就是要谈,要说明白,当时就这一个想法,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故事到这里算是结束了,生活还在继续。
遗憾,成为回忆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缺失的完美……
再见,我的初恋
再见,我的青春
再见,纯纯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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