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耳朵,我们这又叫扒耳朵。掏耳朵,先要把耳朵扒开,才能看得清耳朵里面的状况,所以叫扒耳朵吧。看清里面的状况后,小心翼翼地拨弄一下,再一点一点往外掏。
儿子耳朵爱生耳屎,厚厚的,能把整个耳洞堵得只剩一点点通道。从小到大,儿子的耳朵都是我给掏的。他喜欢我给他掏耳朵,伏在我的膝上,乖乖地,一动也不动,很享受的样子。
我不喜欢别人给我掏耳朵,从小就不喜欢,而妈妈特别爱给我扒耳朵。于是,就常出现这样的画面:妈妈坐在大爬爬凳上,我坐在前面的小爬爬凳上,被妈妈强按着,侧躺在妈妈的大腿上。“我要扒耳朵了,不能动!乱动,把耳膜弄破了,变成个聋子,以后把(嫁)不出去。”妈妈很严肃地警告,我也就不敢动了。妈妈把耳朵耙子伸到了耳朵里,慢慢地,轻轻地,像个小虫子在爬,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笑。
想笑,也得忍住,我怕变成聋子把不出去,虽然不知道把不出去意味着什么,我淘气时奶奶爱这么说,我不听话是妈妈爱这么说,那把不出去一定是很严重的事了。
妈妈掏出一块又软又白的耳屎放我手心,惊呼:“看,一块大老肥!小心掉到脚上,把你的小脚砸破了!”
我咯咯大笑个不停,把刚才忍住的笑一起放出来了。笑够了,我就把那块耳屎扔掉了,用脚踩踩,奶奶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恶后娘,把耳屎和在水里给孩子喝,孩子变成了可怜的聋子。
我们村就有个“小聋子”,她的眼睛很大,长得很好看,小时候被她哥哥扒耳朵给扒聋的。所以,妈妈从不让我把耳朵给别人掏,掏耳朵是她的专利。
后来,我大了,就不让妈妈掏耳朵了,我耳朵里的耳屎本不多,不掏,也没有像妈妈说的那样堵着听不到。妈妈也不再霸道地强制给我掏耳朵了,想掏也掏不了了,她的眼睛已日渐老花了。
儿子怕忘了,特意在手机上设了个闹钟,提醒让我给他扒耳朵。我坐在沙发上,腿上垫了块靠垫,儿子也坐在沙发上,他的头躺在靠垫上,一只耳朵朝上。他爸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倾着身子,听候我的指令,随时调整光线的角度。
镊子、耳朵耙子,交替使用。结束了,灯光师关掉了电筒,他已出了一身汗。我指着摊开在卫生纸上的厚而黄的耳屎,笑:“哈!养花好肥料。”
儿子拍拍耳朵,幽幽地说:看来以后我工作还不能太远,太远了没有人给扒耳朵了。
“怎么会没人扒呢?以后让你老婆给你扒哦。”他爸调侃。
放心把耳朵交付给一个人扒,一心为一个人扒耳朵,都是人生幸事。愿儿子早日遇着那个肯为他扒耳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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