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山头油菜花

骑上车，高高低低排成一队，无视门卫在口罩中惊掉的下巴，冲出小区。

路两旁的柳树已披起绿裳，丝丝枝条如流苏般摇曳。几株开满白色小花的树，借着风势把花瓣洒成点点雪影。梧桐树开花了，远远就闻见清香。淡紫色的花冠，绽成笑脸，或仰面映着阳光的，或颔首垂向大地，或挨挨挤挤闹得前俯后仰。小时候，最喜欢梧桐花开的时节。从地上捡了落花，用手捏紧花瓣，撮起嘴，对着管状的蒂部使劲儿吹气。“噗”，花冠破开一条缝，纤细娇黄的花蕊颤颤巍巍地跳出来。或是爬到树上，折了开得最自在颜色最淡雅的一枝，捧在胸前招摇。香气弥漫心脾。也有的时候，把稍枯萎的花捆做一束，当毽子踢得满院子飞紫。现在的孩子，见到的多是法国梧桐，低矮的树冠，粗大的枝桠，一到夏初簌簌落木屑，总迷人眼。春风中优雅摇曳的泡桐，渐渐远离他们的生活。

出城，向南。首山在默默呼唤。顺着环山公路骑行，大片小块的油菜花迎面扑来，灿烂得有些炫目。这些花儿们，从不彰显个体的娇艳，而是紧紧依偎在一起，聚成簇，拢成束，燃成火炬，点亮苍黄的田野。再没有比油菜花更春天的色彩。

一直不黄色。可能因为代指的不堪，也因为个人偏见。我肤色暗黄，最不能穿黄色的衣服，各种黄都能放大难看和土气。记得一年冬天买了件青黄色的袄，以为穿出了春天的味道。朋友善意地提醒：这衣服让你脸色发黄。于是，开始嫌恶起这颜色。但是，油菜花不一样。常常觉得油菜花是灿烂的代名词，如果哪个孩子不理解灿烂，带他走进油菜花田便豁然深悟。

偶尔，有点点粉红闪过。是桃林，花朵还未盛放，圆鼓鼓的花苞洒满枝条。早开的几朵，悄悄透露林子的秘密：再过几天，这儿有一场霞衣霓裳时装秀。

走在首山彩虹路上，竟不觉疲惫。一路向上，很快就看见了头戴黄花的卡通吉祥物。小姑娘说她是香香，另一个橙橙呢？应该在樱桃沟路口吧。车辆渐渐多起来，行人也络绎不绝。小摊小贩排满了自行车道，各种小广播吆喝此起彼伏。嗬，居然这么热闹！疫情挡不住春天的步伐，更禁不住寻春的渴望。

走出家门，才恍悟：郊田之外未始无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