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刷《雏菊》,依旧感动满满。这是部美得像散文的电影,漫野的雏菊星星点点错落在油绿之中,故事就发生在阿姆斯特丹的小镇上,男主女主的诉说就从这儿讲起。
我今年才是25岁,我还在等待着我的初恋呢,女主慧英(全智贤饰)的一句话开启了一个关于等待和错位的故事:慧英像极了一个艺术家,孤独,安静,又明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直在等为自己送雏菊的人,却阴差阳错爱上了国际刑警正佑(李成宰 饰)。当她发现原来一直在等的人是朴义(郑宇成 饰时,又在枪声中离开了世界。很多人说这部片子显得俗套,但是如果你不觉得我抬杠的话,就听我继续聊聊它的不落窠臼。
就从角色处境和处理技巧方面说起吧。嗯,还有叙述方式。
角色处境。
男主朴义隐忍坚毅,是个职业杀手。男配正佑严肃刚正,是个国际刑警。在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中,导演将他们的处境设置为一种错位,即正佑和朴义的一暗一明。
起初,正佑明朴义暗。正佑在执行一项跨洲逮捕的任务时把慧英当作幌子来掩护自己。每天下午4点15他都出现在慧英周围,监视周围的动静。他保持着刑警高度的敏感性,这种职业惯性让他保持理性,这个时候他在明处。朴义是个职业杀手,他在广场周围租了一间房子,默默观察出现在慧英旁边的这个陌生男人,他在暗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正佑面对简单的慧英,却不知道在哪个瞬间就已经爱上了她。爱是想触碰却又伸回手。朴义有着火药味儿的灵魂,面对慧英,他远远地望着她,仿佛慧英就是那可以洗净肮脏灵魂的泥土,多看一眼内心便可多一分宁静。
他俩是敌对的身份,却爱上了同一个姑娘。正佑身处明处,给了自己机会去接触慧英,慧英一直以为他就是给自己送雏菊的初恋,在尚未搞清状况的时候便死心塌地陷进去了。朴义身在暗处,或许自卑,又或许对慧英的负责,心甘情愿看着慧英把别人当成自己。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这种角色处境的对比强化了三人远近关系,为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奠定了主题,同样深化了片子的悲剧色彩。
后来,正佑暗朴义明。慧英在一场枪战中失声后,朴义终于鼓足勇气选择陪在她身边。当正佑再次回到阿姆斯特丹时,男一男二之间的位置发生了反转:朴义接到枪决正佑的秘密任务。这时,朴义是矛盾的。他明白在慧英心里早已把正佑当作了送雏菊的自己,选择对正佑的保护其实就是在保护慧英心底简单的感情。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我决定当杀手的第二天,朴义说到。有火药味儿的灵魂不可以离雏菊太近,这是他的顾虑。黑色郁金香与雏菊的对比太显眼,就像黑夜可以吞噬了人和白天可以温暖人那样。他望向慧英时的眼神温柔似水,可以融化了冬日的寒冰。为了了解她,他看莫奈,读印象派作品,听古典音乐,学唇语,送雏菊,就像空气流过一样,不着痕迹,却真的存在。 我们可以说他是爱着慧英的,更可以说他是爱着那个曾经未曾沾惹污血,触碰枪支的自己。曾经的他就像现在的慧英一样,简单纯真。他爱慧英,也爱像极了慧英的曾经的自己。
于是,他选择了保护她和曾经的他。他选择保护了在明处的正佑,生怕让他们染上灰土。他对正佑说,你是个好人,我是个坏人,我们是有区别的,慧英她值得拥有最好的。
这种角色处境的明暗对比让我们更加理性的看清了真实的朴义和正佑。刑警和歹徒喜欢同一个女生,他们是敌对关系,无论是情感方面,还是法律方面。当他俩出于共同的心愿去保护慧英时,这个时候他们也是兄弟。
再聊聊导演处理的技巧。
“二次再现”。先算它不是个专业名词吧,因为是我自己想的。片子的片头和片尾重复出现了慧英在屋檐下躲雨的情境。
我今年才25岁,我还等待着自己的初恋呢。雨最终会停下来,但我不相信初恋会骤然而至。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时的慧英抱着油彩画板在等雨停,。有时候,命运就像淘气的小孩儿,时不时过来拌你两脚,她不知道这个笃定的想法后来戏谑了自己。看到了片尾我们了解到其实屋檐下的何止只有她自己。一个让她失去声音的正佑,一个让她失去生命的朴义,当时的三人其实共处一地。
这种处理技巧与陈可辛的《甜蜜蜜》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为了我,我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你”,于是黎小军(黎明 饰)和李翘(张曼玉 饰)理性的避开那么多次明明动心可以牵手的机会。看到最后,我们才明白,原来两人是乘坐一列火车背靠背一起来到香港讨生计。
这种处理的技法比较讨巧,个人认为适合安排在表达命运悲剧的片子里。
我第一次遇到她是我决定当杀手的第二天,但愿我在杀第一个人之前就遇到她。朴义望着雏菊回忆到。他看到慧英时就像小孩儿一样,胆怯的眼神来回飘离。没有刚刚好,就是在做了决定之后才遇到自己会爱上的女孩儿。所以命运的另一种解释是阴差阳错。
你再怎么想要逃,最终也逃不过命运对你的安排。看到最后,令我们不禁唏嘘。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种原来你也在这里的大团圆太少了。大多数时候,还是君生我老的那种无奈。
再看道具,贯穿全片便是雏菊。导演将雏菊作为朴义和慧英制造误会,转达情感的道具,其实也是朴义生活理想的一种传达。他作为一名职业杀手,对待雏菊就像是能给予自己呼吸的氧气,那样虔诚。在他第一次执行完任务的第二天,他住在了满是雏菊的小镇,遇到了喜欢画雏菊的她。对慧英来说,雏菊就像小向日葵,梵高画向日葵,她画雏菊。对朴义来说,雏菊就像晴日的阳光一般,慧英喜欢雏菊,他喜欢慧英带给自己的活力。雏菊代表的不只是花,还有慧英,更有他在悬崖之上生活的信念。
这种技法也出现在吕克贝松的《这个杀手不太冷》中。昂(让•雷诺饰)手捧绿植,为它清灰,给它浇水,在他离世以后,绿植长成参天大树。同样是杀手的身份,同样手染鲜血,朴义和昂一样,将生活的信念寄予到有生命的植物身上。这个时候,植物是慧英,是玛蒂尔达(纳塔丽•波特曼饰),同样也是他们在极端压抑的工作状态下可以呼吸的希望。昂开始拒绝玛蒂尔达,朴义暗中观察慧英,职业的特殊性让他们保持着警觉和理性,不敢轻易去接近任何人。
终于在慧英为了朴义失去了性命,玛蒂尔达为了昂选择一段特殊的生活经历后,他们慢慢放下戒备与忧虑。
雨果说: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儿身上是胆怯,在女孩儿身上是大胆。
最后看叙述方式。
片子采用的是三个人从三个角度的方式切入,再加以大片的独白和对白的方式解剖片子的。三个人三个角度来捋清故事,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设置悬念。都说无悬念不文章,片子中的悬念可以更好的带动我们的思绪,引发我们的好奇心。当一部片子可以带动我们的好奇心时,它就比较有深度了。
在片中导演有一个情节是故意引导我们的。正佑倒在血泊之中,叙事戛然而止。随后切到了一年后的慧英和朴义。朴义手中的枪,朴义的眼神,朴义的台词,当所有人以为凶手就是朴义时,最后的一个回放,我们才了解到他面对正佑被杀时的无能为力,一个谜团随之解开。我们恍然大悟,对朴义的情感有愧疚,有悲悯。当朴义走向玉石俱焚的不归路时,更是圈粉无数。这就是导演对于角色塑造的高明之处,一来增加我们对朴义这个角色的认同感,二来带我们走进片子悲剧的情感基调,这样也更加符合我们对片子的审美期待。
还会有屋檐下的躲雨人,还会有漫地的雏菊再开,还会有广场上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但这些再不属于他们了。故事讲到这儿也就该结束了。
如果说,可以用诗来形容我对片子的感情的话,我想可以是它: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知君心意如明珠,无奈心系在正佑,正佑就是送我雏菊,给我快乐的人。
即便你的心思再真,只可惜心有良人,且死心塌地的等待。当我终于知道,原来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时,只可惜太晚了,兜兜转转原来你也在这里,怪我没早点儿认出你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只可惜死者无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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