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赢得彩金后粲然一笑,永远如此,因为他们永远能操必胜之券。雨流涔涔,有人一直被淋成落汤鸡,而有的人甚至都成叫花鸡,但天寒地坼,自有人是常胜将军赵子龙。我坐在椅子上开始思忖,命运分配一贯不均衡。
命运从来都不会对人瞋目而视,是的,但是它可以让人对其俯首称臣。我的运气或许有些背,不过用基督徒的话来说,那是因为主在考验我。大概主离我有十万八千里,我和他未曾建立过亲密关系,但既然人人都是上帝造的,即便我不信他,我同样是他的儿子。
路隘林深,四面竹苞松茂,庵堂内尼姑们皆谙熟念经,当然那些念得拗口的也未必不通佛经。响应者夯集,这不正是佛的本愿吗?然而他却不明白处处都是伪读佛法的秕子。衣钵皆是虚妄。
我沿山而下。荒凉随时向我袭来,我仍无动于衷。路上正逢彪悍磨刀杀羊,那场面惨不忍睹,但人位于食物链之首自然居高临下。肉食性的人,在饭店里高谈鲜美。已到山脚,离我所住之处还有十七公里。我短了辆面包车,狡黠的中年司机和我大谈,他从前因为超载被警察追赶,结果竟把警察都甩出十里之外,他还谈论他妻子是如何从一个卖米线的粗糙妇女成为一个令家长尊敬的幼儿园园长之事。不得不说,这番谈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些。
路经屋舍,从栅栏外往里看,一只雄犬正凝望我。它的胡须差不多花白了一半,但却挺然而坐立,伴随长风呼鸣,它硬生生摆出一副与世界对抗的模样。
孤独也许是人世间最后一种不幸,同样狗也如此。宇宙本身就很孤独,因为宇宙向来就是独来独往,它没有敌人,没有朋友,更无亲情和爱人,它不断膨胀,而依赖体内行星进行新陈代谢,它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诞生,也许我们还未必有它万分之一不幸。
谷仓旁,堆积的木堆,恰恰显示了人在忙碌的日子里坐以待毙。梨树差不多枯萎了一半,我在小屋内点起油灯,没有电视,冷风嗖嗖,而我亦没有毛毯。我不确定山岗上是否还有残留的狼匹,草地呈橘黄色,阁楼上的窗户不惊寒战,农场里的少年把去壳的老玉米端去喂鸽子。月正圆,冬已临。
我试图细数星团,把它们装进玻璃瓶,我打开了你的来信,寄自旧金山。我想,在世界尽头,无论遇到谁,也绝不会比遇到你更美好了。
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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