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过后

飓风过后

清晨，厚重的长绒棉睡衣把热得我早早醒来，我立刻想起今天是我生日。我没看到爸爸妈妈，但听到楼下传来了他们的声音，于是我走下楼。

厨房的餐桌上没有摆平日都有的华夫饼，灯也黑着，爸爸妈妈都站在窗前。他们没有听到我下楼，于是我在他们能阻止我之前看向窗外。接下来的一秒钟，我觉得一定是自己跑得太快了，才让眼前的一切显得那么怪异与不真实。

没有一辆车停在它本该停的地方，其中一个还翻了底朝天。篱笆旁的那株大树倒在草坪前，所以的东西都像刚刚洗过澡一样。爸爸先看到了我，他抱起我，亲了亲我的脸蛋，湿乎乎的。他祝我生日快乐，眼睛却是红红的。后来我们去餐厅吃了燕麦，他们给我唱了生日歌，也送了生日礼物。但他们的眼睛不停地看着外面，还时不时地看看手机。整个早晨他们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们房子里面还和平时一样，塑料窗帘，塑料花，还有闻起来像肉桂的蜡烛，只是屋里和外面一样暗。终于妈妈和爸爸的手机同时响了，他们说我们可以去外面看看了，现在已经安全了。于是爸爸给我穿上黄色的寓意，让我骑到他的肩膀上——外面有很多电线。然后我们走到了外面。

屋外的味道闻起来更像大海了，还参杂着一股什么东西的焦味，以及其他味道。那味道有点像秋天的落叶，但比那更甜，是种让我胃疼的味道。车道上散落着蝙蝠和狮子的装饰，还有狮子帽。

现在人们一下子都冒了出来，他们站在自家的草坪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当我们走过街角的时候，看见一个甲板插进了一间地下室，黑色的水冒了出来。一个穿着粉丝汗衫的女人坐在倒下的树干上，双手捂着面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原来的木板路像被一双巨手掀起，又蹂躏过一样，到处都是积水。我们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直到爸爸大声叫起来，才意识到该往回走了。

我的腿在爸爸肩上坐酸了，于是他让我下来走一会儿。有人在把东西搬到街上，他们在用盆从地下室往外舀水，把装满浸湿书籍的橱柜搬到房子前面。

突然，我看到地上有个骨架，立刻赶到冰冷的尖叫声从胃里冒了出来。爸爸跑了过来，他把骷髅移开，飞快地对我说：万圣节的装饰，卡罗林，那只是万圣节的装饰。尖叫声停在了我的脖子里，但冰冷的感觉还在。我让他抱起我，他把我背在了背上，尽管那样并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低声地唱祝我生日快乐。我们穿过了被风吹散的书页，看到万圣节的装饰飘落下来，它们看起来就像活过来一样吓人。我们还路过一个像幽灵一样的湿淋淋的婚纱，跨过了一个飘着白色晾衣架的排水沟，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子。

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了生日蜡烛，从已经停止工作的冰箱里拿出一个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激凌，把它们插在上面，用蓝色的打火机点燃。她对我说对不起，然后开始唱起了生日歌，我吹灭了蜡烛，爸爸也唱了生日歌，也说了对不起。最后我们坐在草坪前，那个不知谁家的门廊椅上，看着落日把一切染红，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