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上海

这个上海

是下过两场雪的寂寞上海

是落叶总不满的枯黄的上海

有梧桐和香樟的上海

有雨声和路灯的上海

偶尔会有迎面而来的清寒

比如昨天，比如明天，

而我的影子在两者之间

夹在拖着尾声的路灯之间

夹在西伯利亚和太平洋之间

唉， 我总担心这上海会不会晕得太满

偶尔会有晴天

会有温暖绿色的晴天

偶尔会有点春的感觉

像十年前偷偷从重庆寄出的明信片

淡灰的天隔出的深浅的秋千

有人在上边来了次轻佻的告别

深浅啊，这些绣着梦也似的花边

如斟得太满的夜色，

底下天牛的尸体堆积如山

触须上烫着七个还是八个银环

它悄悄地偷了这么多个上海

别了，上海

我总说不出你的模样

你的笑总埋在云间

埋在预备着早餐的江边

埋在晕着灯光和踟蹰的傍晚

埋在清醒和沉迷的杯盏之间。

或者所谓的上海

只是一本我从未读懂的诗

我爱看的是那个我自己放进去的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