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学校,在白云的深处
从镇上出发,车行10余里后至王家岩,沿盘山公路蜿蜒而上,左是陡壁,右是悬崖,路又窄又烂,车左转右突,喘着粗气艰难爬上王家岩。岩上豁然开朗,空气清新,鸟鸣声不绝于耳,车行轻快,4里后至一山坡前,下车,沿一土路上坡,左拐、右拐、再上,至坡顶,见绿树成荫,白云绕绕,几间瓦屋自成院落,一面国旗顺风飘扬。这是一所学校,一所在白云深处的学校,四间瓦屋是教室,一个土坝是操场,她的名字叫福善镇周安村双燕小学校。
福善镇在富顺县的西部,离县城有33公里,是一个比较偏远的乡镇,这所学校又在福善镇的西部最远处,离宜宾邱场乡咫尺之遥。这里,俗称岩上,与坝下相对,山高林密,路途遥遥,以前这里不通公路,人们只能用脚一步步丈量路途,爬坡上坎,肩挑背磨,“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行路艰难无比,这个小学校就是当年为了方便当地的孩子们上学而修建的,学校初建于民国初年,当时叫棚子头学校,1957年更名为燕子沟学校,1966年更名为向阳山学校,1983年更名为福善镇双燕民小,1995年更名为双燕村小,她有着厚重的历史和渊远的文化底蕴。她在极偏远的地方,在林深处,因为她越偏远,上学的孩子离她就越近。那时,学校里书声琅琅,欢声笑语。
后来,通了公路,也有越来越多的村民外出打工,家里有条件的都让孩子外出读书了。这里,生源越来越少,教师也越来越少,渐渐的越来越寂静,但还是有孩子在这里求学,所以,这个学校依然在这里,在这白云深处,接纳着孩子们的求知,承担着“传道受业解惑”的启蒙责任。
八个孩子,有纯真的笑容
孩子们一个一个的离去,去镇上求学,去邱场乡求学,去外地求学,学校从7个班慢慢减到2个班,学生从300个慢慢减到8个。他们都是5、6岁的孩子,都是贫困人家的孩子,从很远的家里,一步一步走到这里学习,他们身上没有华丽的衣裳,脚上没有阿迪达斯的鞋子,但他们有着活泼的身影,纯真的笑容,清澈而明亮的眼睛。两三个孩子在坝子那头望着我们笑,一个孩子跑过来喊了一声“老师”,又迅疾的跑开;一间教室里,五个孩子坐在矮小的课桌前,一笔一划的写着,我们问坐在边上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等等,她怯怯的回答,而旁边的孩子却抢答着我们的问题,我们不觉莞尔;这里只有8个学生了,他们都是留守儿童,他们的家几乎都在离学校很远的地方,有的要翻山越岭,走上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自小坚强,没有人陪伴,独自走在求学的路上,春去秋来,一天一天。学校准备了一些锅碗瓢盆,为他们煮好饭,中午,他们就在学校吃,下午放学才回去,第二天又来。
两个老师,有非一般的坚守
学生少了,老师们也走了,从8个逐步减少到2个,只有刘培老师和周忠香老师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在这里扎下了根,就如这山间的茅草。刘老师和周老师身兼数职,除了负责教孩子的语文、数学、美术等科目外,还要兼职保安、保姆、厨师,清洁工,看护孩子午休,为孩子们做午饭,下雨天还要接送孩子上下学。这么多年来,两位老师在这里默默的付出了他们的青春与才华,送走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他们是这大山里的孩子们的启蒙老师,教会孩子们识第一个字,读第一个拼音,写第一个数字,唱第一首歌,跳第一支舞。
周忠香老师,已经57岁了,1978年她来到这个学校,成了一名代课老师,负责教幼儿园,这一代就是40年,40年啊,老师们来了又走了,一茬又一茬,有的老师来仅仅看了这个学校一眼,摇摇头转身就走了,这里太偏,太遥远,太不方便了,留下来需要非凡的勇气和毅力。但周老师做到了,她留了下来,打工潮没有带走她,以前的对象也没有带走她,从17岁到57岁,40年如一日,她把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这里,把寂寞和劳作留给了自己。她每天教孩子们识字、数学、美术、音乐游戏,还得负责做饭,负责孩子们的接送。家庭困难的学生,午餐她还得补贴,她既是老师,同时又是孩子们的保姆、朋友和亲人。
四年前,周老师不幸患上乳腺癌,接受放化疗14天后,她坚强的从病床上站起来,回到学校,来到孩子们的身边,当时全班只剩下4个娃娃,她的月工资收入仅有400元,但“我舍不得这些娃娃们”,周忠香老师说:“只要山里有一个孩子,我就会一直好好的教下去”,“我热爱教育,从来没觉得幸苦”,“和孩子们在一起,我很快乐”。
我们为学校送去了一台净水器,为的是让老师和孩子们喝上干净的水,感谢这台净水器,让我们走进了白云深处,走进了这所学校,认识了这里的孩子,感受到他们的纯真,认识了这里的老师,知晓了什么叫坚守。
这是一所小学校,两个老师,八个学生,用郎朗的读书声,竖起一座坚守的碑,在山的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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