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这几天热的要命,又赶上是旅游旺季的暑假,到处是人,即使躲进博物馆内,虽说凉快了些,但人仍旧不减,本来是个安静陶冶情操的地方,现在倒是有些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味道了,索性又走出了博物馆,信步走向了大街。
既然是信步,也就不关乎街道和地名了,不知不觉拐到了一条小巷中来,一进巷子,凉爽的感觉令我浑身的舒坦,路两边槐树或高耸或低垂,树荫满地,阳光斑驳迷离,微风轻吹,却看不到枝条的晃动,此时槐花下落时节,花自枝头三三两两的落下来,有的直接落在了地上,地面一片典雅的白色,又显出一点淡淡的黄色,令人不忍踩踏;有的落在了蓝色或者白色的小轿车上,如同给车子穿上了一件儒雅的裙装,顿时令刚猛的的车身有了些许的温柔;有的花儿直接落在人们的身上,无论蹒跚学步的小姑娘还是叼着烟嘴儿的老太太头上都顶着两朵三朵的花儿,我甚至偷偷的想,要是没有人的时候,老太是不是也如同鲁迅先生笔下的留学生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呢!有位身穿淡黄长裙的女子正在自家的门口的花儿扫进簸箕里,一小堆的花儿挨挨挤挤,我不知道这是否又是林黛玉一般的女子。
槐 树上落下的 花儿是让人怜爱的,树下的草本花叶也十分旺盛,我不知道这些花草的名字,但长柄大叶,叶脉清晰,叶片也肥厚浓绿,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一下,光滑的的质感如同孩子般的皮肤,若是雨后定是清新脱俗。有些人家也把一些用旧时的陶花盆栽种的的兰草或者微型的荷花盆景也排列在院墙之下,绿色的叶,粉红色的荷花,背景是老北京四合院常有的灰色砖墙,那份和谐便长进心里去了。如果你蹲下来仔细查看,又或者耐心的等待,你一定会看到有穿着彩色盔甲的虫子从这株草爬上那朵花,翻越它的山山水水去寻找它的幸福,这是一片动静相谐场景。
小巷里的人家不是很多,树下面,道路两旁的房子却极富有老北京的味道,大门口两三级台阶,多是长条青石,黑漆或红漆大门,铁把手,显得浑厚实在,没有上海街道边的铁艺味道。门头高挑,门板顶部的横梁多绘有彩画,题材丰富,有的是喜鹊登枝,有的是松鹤延年,画风简洁。连接大门和房子的墙面多灰砖砌成,砖多薄而宽,中用白灰细抹。墙面平整墙体,墙体或高或低各家不一,但总有树枝伸出墙头探到街上,但不是红杏啊,而是左突右弯的枣枝多一些。有蝉声从叶丛中发出,走近时,叫声却忽然停了下来,我也停下来等待它的再次发声。见一家大门虚掩,我忍不住想到院子里看看,推门而进,正看到一位老大爷正躺在走廊的躺椅上摇着蒲扇休息。我说明来意,大爷却见怪不怪的笑着说“没事的,常有人推门进来的。”院子不大,少了南屋,庭中只重了枣树和石榴树各一棵,枣树粗壮高挑,正是把树枝伸到街上的那一棵,石榴树茂生,下挂一个鸟笼,有一只画眉在里面上窜下跳着,偶尔也斜眼睛看看我这位不速之客,让我想起了朱耷的画作来。我坐在老人身边喝茶,聊聊这一片的居民,聊一聊小巷的由来,颇有几分把酒话桑麻的味道。
辞别老人出门时已经临近黄昏,巷子里的风大了一些,树枝摇曳,街头上下班回家的人也多了起来,而仍是落花满地,花香满巷,蝉声依旧。我想,这才是老北京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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