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春雨蒙蒙,铺向大地,轻轻笼罩住这一方酒肆街巷,雨丝汇集成流顺着瓦片滴落下来。 在春雨形成的朦胧雾气中,远远的跑过来一个青衣少女,地域服饰,眉眼如画,青丝三千绕成一根长辫,远观清丽逼人。近处乍看,卷睫长长,眼眸墨黑似玉,瞬然间似一朵青莲绽放于眼前,叫人不敢亵渎。 少女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竹篓,用力向前跑去。
“我回来啦!今天采了不少好东西下酒呢!”伴着氤氲雾气,一道青色身影欢快地从门口一跃而入。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哟!这是哪家的小美人啊?”没等到意料之中的迎接,贺澜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面前的轻佻少年。湖蓝色的长袍极为张扬,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庞恍若天人,尤其眼角上挑,为这绝美的脸又平添了一抹妖异。 “小美人长得很是动人啊。”说着竟伸手挑起美人尖,却被贺澜毫不留情一巴掌拍掉。 “好了,祁润。出门在外收敛一点。”说话的是坐在方桌旁的另一个少年,年轻的面庞,轮廓分明的线条。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浩然。 “行了廖川,难得出来一趟,别那么拘谨嘛。再说,我也就是看看。”祁润被一下打掉了手非但没生气反而眼中油多了一抹玩味,笑意盈盈地看着脸色愠怒的贺澜。 “怎么还站着门口?还不快进来!真是不好意思啊客官,店里小姑娘不懂事啊……”老板娘一边招呼一边使劲给贺澜打手势让她快走。贺澜一看,只得压下怒气赶紧跑去后堂。 偌大的后堂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伙计和指挥这指挥那的老板。贺澜心有余怒,一把扔下了竹篓。“澜儿回来啦!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年近五十的鱼老板一身油光发亮,但天庭饱满,一看便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平日里待贺澜最好不过。 “刚才有人调戏我!一个男人长的那么好看也就算了,还穿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老板娘还不让我教训他让我快走呢!”贺澜一脸羞怒,恨不得出去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一顿。 “是刚才大堂里的客人?”鱼老板一听竟难得正经的脸色。“是、是啊”“澜儿,那两个人咱们可招惹不起,你先不要出去了,在后堂待着。”鱼老板双手握住贺澜的肩紧张的嘱咐她,见她点头应下才肃然去了大堂。 愣了一会的贺澜从老板难得的肃然表情中反应过来,“到底什么人啊就招惹不起了?”怒气未消,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偷偷溜去了大堂旁的角门偷偷窃听。 “这么个穷乡僻壤,真的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廖川,你确定你的消息是对的吗?”是那个蓝衣男人的声音! “就是这里,才有可能。”略显沙哑的声音,是那个方桌旁的男人。“如果找到了,这座小镇会怎么样?那玩意儿好像有守护一方的能力吧,嗯?” “不知道。”沙哑的声音结束了谈话,贺澜自角门边离开,心中一团乱麻。 什么东西?盘游镇会有什么东西?他们是来找东西的吗?东西找到了难道盘游镇就会发生什么吗?越想越乱,不知不觉贺澜又回到了后堂。 “想什么呢低着头路也不看了小心一会摔你个狗吃屎!哈哈哈哈~” 一旁忽的窜出一个白衫少年, 约莫十二三岁左右,清清秀秀,这便是鱼氏夫妇的独生子鱼之于,从小便被宠坏,时不时就欺负一下这个捡来的姐姐。 “你才摔个狗吃屎呢!” 对着平日里打打闹闹的弟弟今日也没了玩闹的心思。 “你怎么了脸色怪怪的?” 发现反常的贺澜,鱼之于也奇怪起来。 “之于,你没觉得今天来的那两个客人很陌生吗?” “咱们这不是经常都有陌生人么?” “不是”,贺澜极力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 “奇怪?我看你才奇怪吧!” 鱼之于单纯无邪,此刻根本无法明白贺澜内心的不安,得不到理解的贺澜不发一语地走开了。独留百思不得其解的鱼之于还在原地。
盘游镇世代安详,以酒肆闻名遐迩。只因地靠深山,并不那么繁荣。后山――距离盘游镇最近,却因地势险峻,平日里少有人涉足。而此刻,位于后山为数不多的平地上,忽的聚集了许多人,其中赫然便有着鱼老板夫妇!仔细一看,其他大多为盘游镇上的居民。他们此刻双眼无神,动作僵硬,百十来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祭灵都准备的如何了?”背对着黑影的少年一身湖蓝色长袍负手而立。“禀公子,一切都已妥当,随时都可开始。”“好,即刻开始。”吩咐妥当,少年看向一旁昏睡在地的正气少年,不由得轻轻呢喃:廖川啊廖川,你我都想不到,如此珍贵的月冥花竟真的在此处,只是……罢了,你我的路,终究不同。
不知为何,那两个男人自下午出现过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贺澜便是心中疑惑也不得解了。渐渐的,夜幕降临,不久便临近了午夜。今夜格外安静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贺澜这样想着。
隐隐的,竟觉得床板在晃,刚想自嘲自己出现了幻觉的贺澜惊恐的发现,不是床在晃,是房子在晃!从内心深处攀爬的恐惧深深攫住了贺澜的心,逼迫着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飞奔去了鱼氏夫妇的房间。大地在摇晃,每一步都像踩在虚软的棉花上,整个人像一只左摇右摆的木偶来维持自身的平衡。 “砰”的一声贺澜撞开了房门,“老板老板娘不好了……”房门开了,可床上却空无一人!心中的恐惧逐层递加,贺澜扭头跑向鱼之于的房间,又是如此!空无一人! 人呢?人呢?恐惧像水一样正在盈满贺澜这颗心。 “之于,之于,之于……”嘴里呢喃着鱼之于的名字,仿佛那是心里仅有的精神支柱,贺澜踉跄着跑去了鱼之于的房间。然而,房间空空荡荡。 你体会过那种感觉吗?一觉醒来,所有熟悉的人全部不见,天地之间空空荡荡,只余你一人。乌黑的天像要化作墨汁浸染大地,贺澜感觉恍若置身于混沌之间,再看不见任何人。 大地仍在晃动,好像地底下有一只巨兽将要裂地而出!仿佛在透支全部的生命力,即使时不时便会狠狠摔倒,那抹青色的身影依然一间一间寻找过去,越找,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没有人!仿佛曾经一同生活过的人都在瞬间消失,她找不到!找不到哪怕是一个人!而眼前的景象,逐步地让贺澜崩溃,大地裂变,房屋倾塌,昔日清雅别致的酒肆,顷刻间,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仿佛,仿佛被抛弃在了天地间。这样的感觉,好熟悉,又好让人窒息。 一束妖异蓝光,霎那间自后山方向冲向天际。 后山?之前种种奇怪的事在脑海中纷乱交织,贺澜顾不得其他奔向了后山,身后,最后一间房屋,轰然倒塌!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眼前的是什么?是什么啊?曾经荒无人烟的后山,翠绿色的草地上,横陈着一地的尸体。 “老板、老板娘、王大伯、刘大娘、许姐姐……你们,你们都怎么了啊!”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好像大家就是这样平和的死在了这里一样。可是,谁能相信,谁能相信呢! 贺澜伏在老板娘已经冰冷的身躯上失声痛哭,空气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湖蓝色的衣角,自被泪水模糊的眼角闪过,贺澜一惊。慢慢回想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奇怪的少年,奇怪的对话,突然的地震,以及,这一地尸体和失踪的鱼之于。 太多、太多的谜团了,贺澜想不通、也看不透,但她知道,只有她了,只有她自己了,她必须,要去一个地方。 泪水迷蒙的眼渐渐透出坚定,目光远远望去那遥远的,繁华的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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