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要怎么写今天的心情了。我想要一个真实的场域,可以向内走得更深更远,但在真实里,我又一刻不停的想要逃离,宁愿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红尘喧嚣处”。我其实很怕这个套子——在我看来,真实就像个密不透风的套子。
说来可笑,自己如此抗拒,却一再提醒他人真诚的面对自己,真实的面对自己的感受,王阳明先生的那句“诚于己”也时时悬在心头。
真要那么去做,却如同万人守城一人破,非孤胆英雄不可为。我虽独自穿越黑暗森林与迷雾沼泽,此刻也心有不安。
孤勇者,有时候只是个“蛄蛹者”。
即便蠕动,也算前行吧。
今日难得空闲,送了娃,遛了狗,读了原文,写了自愈手账,便清理茶具,煮茶候客。
阴沉的秋日,落木萧萧,适合任何一种氛围与情绪。
不时,友叩门。
落座,饮茶。
话题在茶香中,伴着“肖四”,袅袅晕染开来。
较之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我更钟情“肖四”。它更真实,哪怕不美好,没给听众留多少幻想空间。
事实上,命运也真的很少留给人多少喘息。
我喜欢真实,如同侦探需要案发现场。
第一现场最好!
友回头看一眼我的简陋的音响,无奈的表情上,违和的嵌着一层浅浅的笑,就像雪地上的一树冬青,绿是绿着呢,但没有绿意。
“还用拖拉机跑高速呢。”
我苦笑,添茶,作为回答。
真不知道她无奈的是她的婚姻和人生,还是我简陋的音响永远配不上肖斯塔科维奇不可高攀的曲子。
或者,她觉得凌乱如她带着复杂的情绪不配这样的享受。
她冗长的讲述,重复着和其他不幸的人相似的情节。
茶里泛着清香。
“假如时光倒流,让你嫁给一个自私懒惰没责任心的男人,和那样的人过一辈子,你干吗?”
“爷Tm有病呀!”我的天真的问题显得我不通情达理,惹她恼怒。
“那你又是和什么,一个人的什么过了这小半生?”此话出口,我把自己也吓了一激灵。
年轻时,谈起爱情来纯净热烈,总要和另一个人绑定起来,与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
后来才知道,人是多么弘大的一个概念,又放到人生几十年的长河里,怎能泛泛而谈与一个人如何如何呢。
实际上,守着的不过某一个一些特性罢了。
一时两个人怔住。
半晌沉默。
许久,我起身去厨房。
身后传来一句“你tm真有病”。
带着哽咽。和轻松。
我想回一句,你也是。
但再回客厅,人去楼空。
我颓然呆坐,泪如雨落。
多比摇着尾巴走过来,打着哈欠,伸出窄窄的长舌头,灵活得打成一个卷,再伸开。缓缓的伸个懒腰。
它好像忘记了刚才在厨房里,因为撕咬我的裤脚被踢了一脚,这蠢东西,仿佛永远不会受伤。也没有心事。
或者它只是选择了我的善良吧。打它不下狠手,蛋黄鸡胸肉也总是留给它吃,刚炖熟的羊蝎子,不加调料前先给它留出一部分。
人应该也可以选,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和一个人的哪一部分共同存在吧。
那此刻我就先选择享受食物带来的安全感。一个人与食物对话,也不错。
撤去茶具,端来本要待客的羊蝎子,热气腾腾——这时我总觉得充满希望,香气扑鼻。
刚要下嘴,门被钥匙打开,友回来了,拿着我的钥匙——这货出门前顺走我的钥匙,可见有预谋。
“你有病呀!”看着她手里42°“蒙古王”,我笑出声来。
“又不给你喝,怕啥”。她呛人的度数一定不止42°,却又显得知冷知热,起码此刻她没要求我舍命陪君子。
“你现在一点也不喝了吗?小身板那么弱不禁风?”
我略过她的嘲笑,从落灰的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递给她,下午还有事情,保持清醒吧。“多大年纪了,还用酒精解决问题?”
她接过去,放在蒙古王旁边。一边夹菜,一边叹气。
“有的选吗?”
我被问的措手不及,一时凝噎。
贝多芬的《命运》是时代的命运,而肖四的真实何尝不是无奈呀。
我突然心酸起来,一下子联想到王崇达讲述他祖母教导他如何如何使用那副皮囊——这是最后的资源吗?
“管求他呢,有的选要过,没得选也得过。干饭要紧。”她嗦着一块羊脊骨,一副自觉矜贵的神情。
让我忍不住松一口气,“这才是有病呢。”
没有希望,倒生出勇气,可见绝望也不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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