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群孩子叫醒。他们吵闹着围在我的床前。还把冰凉的手伸进我的被窝。毫无顾忌地在我身体上抚摸。我在这样的问候中掀开被子，刺骨的寒冷把我包围。
你快起床，送我们上学去
我正在起，你们要是能安静一会也许会更快。
我看见窗外一切都被大雪覆盖，雪花还在洋洋得意的下着。昏暗的天空把我们夹在明亮的雪花中间。我注意到孩子们翻着我的衣柜，一件件衣服被他们狼狈的丢弃。而且还合力把衣柜推倒，他们口中的热气像袅袅烟雾一样欢快地飘向我。
快走啊，要迟到了。
马上就好啦。你们看见我的公文包吗？
我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起早应该是几年前，那时候我是个学生而如今我的状态十分窘迫，我的手缩进袖筒里紧紧夹着衣服，可还是感觉到无法抑制的颤抖。这群孩子不依不饶的推搡着我。我脑袋里却在不管不顾的思索着。
我在想，我根本不认识这群孩子
我们穿过了黎明大街，街道两旁的路灯自打我上学以来就损坏了。现在他依旧原模原样的立着，这条街应该是孩子们害怕的一段路，他们的声音突然小了，变成喃喃细语，仿佛有人在偷听。
无论如何我要和你们说再见了，我把双手摊开，表示已经到了路口。你看前面就有路灯了。还有一家煎包店。你们去吃饭吧
我被诱人的香味深深吸引着，孩子们却无动于衷，纹丝不动的围着我。
你有钱吗！其中一个孩子问
我摇着头，表示身无分文。
你公文包里呢？
我吓坏了。紧紧抓住皮包，那是公款，这些钱还要入进电脑系统里，其实一部分已经入进去了。
那就先借我们一点。以后还他就是啦
电脑系统是死的，不好借，说到这里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申请升级系统了。可这都一个季度了，还没批下来。
他们要求我下个路口再分开。他们完全安静下来。就连那个活跃的小黄毛也不说话了。为了抄近路，我们拐进了一条深深的胡同，我艰难地呼吸着，感受着死一般的寂静。
雪花不再落下，一条平静的河横在我们面前，我想尽快绕过脏乱的河流，孩子们却兴奋的冲过去又极其兴奋地跳下去。
这一幕让我吃惊。我慌忙地追随着他们，我碰撞着枯草上的雪，它从我脖子里钻进去。我感觉到脚趾冰凉，一只脚马虎地踏进了水里。我又跑到伸向河中的木桥上。
你们快回来，会被冻死的。
孩子们说，你借钱给我们吗？
我借，不过我要给老板打个电话请示一下。你们稍等。
孩子们义无反顾的游向远方。
电话没有打通，我再次望向孩子们，他们的身影逐渐模糊，在宽广的河流里就像一群鸭子一样漂浮着。
我没勇气跳下河去，我的手正因为寒冷而冒着热气。我的希望彻底熄灭了，我甚至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河面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晨雾的烟波后面。我看到一条船，坐着的人就像水墨画那样富有诗意。他像我公司那一眼一板的经理。坐在他身边的是谁，我几乎从他的动作中确认。他是我的老板。
我兴奋极了，我能想起孩子们大概的方向，我挥着手大声喊。我不确定他是否听见我。只感觉他正在远离我。我的喉咙被冻伤了，声音也越来越沙哑。我心灰意冷地注视着，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我看见经理回过头，给我一个神秘的微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