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的时候她依然觉得自己脆弱。上海已经下了初雪，她依然执着光腿穿长筒靴，女同事以为她穿了肉色打底，上手一摸半开玩笑地骂她疯子。
她是。她一直给自己这么定义。光腿穿长筒靴是一种自虐，她从来不爱惜自己。
她让自己疼痛彻骨地熬过那些长夜，孤僻地几天不讲一句话，又泪流不止。
她的安全感支离破碎，在匿名社区里聊天，伪装各种人设，装出兴高采烈地模样，冷笑着看对方作呕的回复，再任性地消失。
她有时候回忆自己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从何从寂寞的女孩变成寂寞的女人。
她觉得自己万劫不复又什么都没做错。好像也有人因为她心乱或者失落过，也有人真心诚意地说她是个好姑娘，不过她早已不在乎那些评价了。
她把自己包裹地高冷难以接近，又自我厌弃低入尘埃。她开始懂为什么有人喜欢裸睡，为什么需要大而软的抱枕。睡眠让人还原本真和暂时忘记安全感缺失。
她喜欢卧室里等身的大镜子，习惯把自己波光和审视，那些线条美丽动人，是岁月给的本钱。
她用那些去换可笑的存在感和安全感。闭上眼睛说喜欢。
也许就是真的喜欢。她太习惯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有过太多没有感情的亲吻和抚摸。
她喜欢和先生在冬天一起去吃火锅，他还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去揉揉她有点乱的卷发。喜欢每次心满意足地拥抱分别。
她自知忍耐力和适应力惊人，从小就用各种自虐的手段去惩罚自己。沉迷这类游戏是天生的，只是安全感无论如何都填不满，乱糟糟的房间和空荡起伏的灵魂令人难安。
她想自己终归有一天是要离开上海的。这里容纳了她的笨拙和土气，给予她腐烂的繁华。最后岁月的礼物也要收回了，抑郁又自甘堕落的女孩子，就像男人一事无成的温柔一样的廉价。
她无法预料自己的未来。只能怀着两面，平凡地、安全地、伪装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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