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婶脚伤复发去了医院,一去一个多月,由此,他们家那条大黄狗便又成了“孤儿”。
这几天我常看见这只狗在乡野间飘荡,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双狗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沉的惶恐和落寞。
昨天日落时分,我见它在大路边的一块稻田里徘徊不定,全身瘦得肋骨一根根地在薄薄的皮下组织里清晰地显露出来。路过的村民都在讨论这只狗的事,大多都说贺婶再不回来,这条狗要饿死了。他们也只是说说,并没有把一只狗的事记到心里。
我把小电驴停在路边,开始关注起这只狗的生死。这只大黄狗显得很无助绝望,拖沓着那四条软绵绵的腿,有气无力地在田野里走动,像快要倒下去的样子。他时而横着身子侧目望着路过的我们,眼神里充满了渴求。正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向着过往的行人讨要一口活命的食物。
我对这个眼神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把被触动的善心落实到行动上。今天,我把晚饭吃剩的食物一股脑地全倒在了一个袋子里,空荡荡的袋子有了份量,像我那颗显得丰盈许多的心脏。
我每日回家要路过贺婶家,他家的大门关了一个多月了,这只狗还对这个家不离不弃。这真是一只忠于主人的畜牲啊!这胜过了多少人类叠加的忠诚。白天它出去找食物,晚上就守着这个没有主人的房子,无论吹风下雨,它以四肢跪卧着俯下身子,眼巴巴地瞅着门外。房子一片冷火清秋,可这只狗对主人的思念却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而炙热。
我提着足有一斤多的食物,先是站在贺婶家的大门外唤了两声,我怕狗会突然从哪里蹿出来朝着我咬一口。我很怕狗,也不喜欢这只又老又丑的狗,我给它带食物来,纯粹是敬畏一条生命。这只狗长有一对尖锐的獠牙,让我更不敢接近他。我唤了几声后,没有看到狗的身影,我又四下望了望,也没在田野里见到它的身影。我只好走进了贺婶家,来到了她家的大门口。门口的台阶下摆放着一个电饭煲的内胆,三升的大小,里面盛满了雨水,盆子内壁上都已经长了厚厚的一层深绿色的苔藓,我看那水都是绿的,看来是很久没人往里面给狗盛放食物了。
我把盆子里的水倒掉,然后把塑料袋里的食物抖落进去。我看着盆子里的食物,心想这只饿狗能饱餐一顿,我便又朝着贺婶家的房前屋后唤了几声,想把这只狗唤出来,我要看着他吃完再走,不然让山上的夜猫吃完了,它还得饿着肚子。狗还是没有出来,我只好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我也往道路两旁寻找它的身影,还是想把它带回去吃了那盆饭。
我这是对一条生命存了固执的想法,觉得人类丢弃的食物完全可以救活一条畜牲的命,这样的事情,我遇到了,我就要去做。
今天我从镇上回来,又把剩饭剩菜提了回来,我是桌上剩多少便倒多少,想着那只狗饿了一天了,就让他饱餐一顿。今天我经过贺婶家时,那条狗竟然守在门口。我忙把车子停下,那条狗竟然也没想往日那样对着我吠叫不休。他像一个盼望母亲回家的孩子,那双狗眼睛里我看到了人类才有的温情,它巴巴地望着我,眼睛里水盈盈的,把我当作了它的亲人般热忱。
我不知道昨天的饭是不是它吃了。我想应该是的,不然他不会看着一个陌生人去它的地盘上也不叫了。我先是把饭高高地举起来,我是想让它知道我是给他送吃的去,消除它本能会产生的一种敌意。它往一边退了几步,很安静地看着我提着拿袋子走进去,它好像怕吓到了我似的,慢悠悠地跟在我的身后,连气也没喘一下。它站在一旁看着我把食物倒进那个只剩几粒干辣椒的空盆子里,我对着它招呼了一声就走开了。我走到门口时掉头看它,它已经把头埋进了盆子里。
我心满意足地走下了贺婶家门前的小坡道,我的小宝站在电瓶车的踏板上定定地望着我和那只大黄狗,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和心里。我边走边望着我的小宝笑,我很开心成全了一只狗的幸福,也暗想把小宝培养成一个有爱心的人。我想,在贺婶回来之前,这只狗便会把我当成它的亲人,它该会每天日落后像今天这样守在门口等着我。这样被守望的幸福,即使是来自一条狗,也能让一股暖流在心里汩汩的流。
这其实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我不过是把要倒进垃圾桶里的食物拿来喂养了这只狗。当我觉得把一种废弃的物品用到了有价值的地方时,可我这样做了,内心因为一种善念而变得充盈,那只狗也感受了人类的善良。现在我们的食物有余有剩,何不用这些食物喂养一些填不饱肚子的生灵呢!若是以前,人都吃不饱,谁还管一只狗的死活,那样的冷漠是一种无奈,而现在我们把食物泼进垃圾 桶而对动物的冷漠,这就会收到良心的谴责。
在生命面前,我是怀有一颗敬畏之心的。我记得我爸生病那年,我们一家人陪她到老家养病。老家的房子屋前屋后杂草丛生,常有毒舌出没。那时,我们是将就着住下,只有睡觉的房间有灯,基本上靠着月光进行行事。一次我夜里去上厕所,当我抬脚越过那道高高的门槛时,我踩到半空的脚突然缩了回来。我看到地上有一圈圈白的东西,我一个机灵,脑袋难得灵活了一次,行事也难得谨慎了一次,我把自己当时那反常的行为解释为先人把我的脚抽回来的。我立刻想到是白钴蛇,这是一种毒性很强的蛇,被咬了抢救不及时,只有死路一条。我忙喊我妈拿手电筒来照,果然是一条白白钴蛇盘在门口。蛇被手电筒一照,那乱成的大饼子立刻散开,他成一条滑动的曲线往屋后慢慢地溜去。我妈忙要去那锄头来捶死它,她说毒舌不能留。我忙制止了它,我说只要我们不攻击它,他不会咬人的。
过了几天,我们到屋外的草坪上纳凉,也是晚上。一些村人知道我爸不久了,也都来陪她坐坐。那时,我又看到这条蛇从草坪里蜿蜒爬行着,其它几个村人也都看到了,我妈又要去拿家伙来,我还是那句话。那蛇听到骚动的人声,又像波浪滚动一样爬到了小溪的灌木从里。我妈说就是那天那条蛇,还是一条母蛇,很胖,爬得很慢,该打死它的。我吓唬我妈说,“你不要轻易杀生,这种毒舌有灵性的,你要是打死它,它回来报仇的有的把一屋人都咬死了。”
今年,我家屋后又来了一只母猫,我把一些吃剩的食物喂了它几次后,她便在我家的屋底下生了一窝猫仔,我便把剩饭剩菜留给他们吃。我妈迷信,她不让我喂了。说猫来穷,狗来福,猫来了家里不好。猫恋着我家不走,小野猫是不是进我家找食物。我偷着又给些食物他们吃,我想着都是我们吃的不要的,为什么不养他们。后来我妈还是迷信,她把猫往外面赶。猫儿还是往我家来,我想起来还是喂他们。只是不像这只狗一样,把喂养当成了一份责任。猫儿可以抓老鼠吃,狗能抓什么吃呢?它饿极了赶人家的鸡,那就只能烟道别人的暴打,我也就只能管好这只狗了。
都是生命,得生有一颗敬畏信心,这样我们的生态环境才会和谐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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