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在南方,可谓名副其实。在北方,则只有一些“先知先觉”的草见绿,草色遥看近却无。不过“宫柳黄金枝”绝对货真价实。
住久了水泥“森林”的城市,已很少看到“谁家新燕啄春泥”,不过,在公园也有“几处早莺争暖树”。但今年三月,连这也鲜有看到,因为绝大多数人只能困守家中,与病毒悄悄地“战斗”。
站在阳台,享受着春日暖阳,好想到户外,好想到大自然中,尽情畅游。
可是,我不能,我们都不能。为了那些“前线”白衣天使辛勤的付出,也为了换取我们更大的自由。
病毒困住了身体,却放飞了思绪,在更广阔的空间翱翔。
都在等待,“江汉春风起,冰霜昨夜除”。
儿时三月,正是我们脱下厚厚棉衣,到野外“撒花儿”的季节。
玩打仗,是男孩子的最爱。为了玩出效果,平日里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最刺激的是做“手枪”。打仗没有枪怎么可以,尤其是当“小头领”的,必须要有一把象样的“手枪”,不仅要看着威风,而且还要能打得响,那才叫神气。枪是用自行车的链扣、子弹壳、铁钉和自行车内胎等配件加工而成,用火柴头上的磷做底火,弹壳里装上火药和铁砂,不仅可以打响,近距离还有一定杀伤力,技术含量还是不低的。那时候,猎枪好像并没有禁止,每每到了冬天,都有人拿着猎枪去田间打野兔,所以火药并不难搞,还有过年过节放的鞭炮里有的是。打仗冲锋的时候,枪声一响,大家呼啦啦冲出战壕,喊杀声四起,个个手举“小手枪”,那个神气劲儿,简直无法形容。那场景,多少次梦里还常常温习。
小时候,生活困难。除了玩,大多数孩子都要帮家里干活,力所能及。挖野菜吃、割草喂猪、抓虫喂鸡等。对于现在的小朋友们,估计都不屑一顾。但对我们来讲,回忆起来,还是蛮有趣的。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阳春三月,是挖野菜的好时机。我们老家的田地边土坡上,一到春天,就会长出很多小草。这种小草一出芽,就长出一个个小穗穗,我们叫它“芽芽干粮”。本来它是要开花结种子的,但我们会残忍地把它们一个个拽下来,当做盘中餐。想想,我们可真够自私,真够可狠的,可谁让当时生活那么困难呢?不吃它,那有新鲜菜,只有咸菜、咸菜和咸菜,甚至有时候连咸菜也接不上。三月,在那个年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回到家里,交给母亲洗净后,加点咸盐、醋和香油一调,虽然调料不多,但香油的香味,小草的鲜味,淡淡的甜味,美吃极了。
捉“黑豆虫”,也是春天里一项必做“功课”。那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要喂一头猪,养几只鸡。喂猪一般是等到过年卖了或杀了吃猪肉,同时也为家里增加点收入;养鸡多是供家人过生日或家里来贵客吃鸡蛋,甚至有时候还要卖一些,或用鸡蛋换些什么。那年月,一碗鸡蛋面,那可算上顶好的饭了。为做一碗鸡蛋面,借面借鸡蛋也是很正的常事。春天,柳树刚发芽的时候,有一种虫,到了天擦黑儿的时候,特喜欢落在刚发芽的柳枝上,和黑豆大小差不多,能飞,但飞得不快也不高,所以我们总能捉到它,我们叫它“黑豆虫”。捉住它后,把它放进一个小瓶子里,盖上盖,继续抓。一个一个又一个,一个傍晚,能捉抓一两瓶,好几百只,当然瓶子也不是太大,大都是家里买药吃完剩下的瓶子,十几公分高,直径四五公分粗。次日一早,天刚亮,母亲便把鸡从鸡窝里放出来,我就把昨晚捉的黑豆虫一点点倒在地上。鸡一见,很快就跑了过来,根本不用叫。鸡吃虫的时候,速度非常快,和啄米一样。估计“黑豆虫”都还在睡梦中,就已进入了鸡肚子里。现在想想,那时的鸡蛋,才是真正绿色环保的土鸡蛋呢,而现在所谓土鸡蛋,谁知道是怎么土的,又土了几分?
打“鸡捕溜”或叫“地出溜”(字不一定正确,是那个音)。有一种像壁虎一样的虫子,到了春天,在麦田里非常多,跑得非常快,在麦垄里钻来钻去,我们叫它“鸡捕溜”或“地出溜”。大的有八九公分长,连上尾巴,足有十几公分,小的一般也有六七公分,土色,和大地一个颜色,所以它不跑时,你不好发现,它跑时又太快,不好抓住。抓它,远比捉黑豆虫难的多,所以我们叫打。一般是在初春,麦苗不太高的时候,手拿一个柳树枝,在麦垄里一点一点地找,找到了,就用手中的树枝追着打,一下不行两下,直到打住它,把它打晕。然后,用手捏住头部,用早先准备好的一个细钢丝把它穿起来。穿的时候,要用手拿住头,让细钢丝从它的一只眼穿进另一只眼穿出来,细钢丝底部打一个结,不让它滑出来。这方法,远比拽“芽芽干粮”残忍,活生生把它打晕,甚至活生生把它从头部穿起来,想想可真狠。打“鸡捕溜”一般是星期天,上午或下午,半天一般能打几十只,回到家分别喂给家里的几只母鸡,母鸡很喜欢,争抢着吃,不过,母亲喂时,几只鸡尽可能平均分配,当然,如果那只不下蛋,可能就会少吃几个了。母亲说,鸡吃了多下蛋,就有鸡蛋吃了。当然,母亲也常常奖励我们鸡蛋吃,那感觉很美很幸福。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读初中。我读初中是1978年,高考已经恢复,父亲是老师,而且正是那年,父亲通过考试以全县第一的成绩,从民办转成了公办老师,所以他对我们的学习非常重视,从那以后,玩就成了我们的奢侈。父亲的努力没有白费,先是我哥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三年后,我也考入了同一所县重点高中。只可惜,后来我们都没考上大学,让父亲一直感觉有些失败。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后来,我参军到部队,考上了军校,而我哥在家先修表,后做籴粜粮食生意,是全村人中的骄傲。他留在了农村,把儿女都供到了城市。弟弟没考上高中,读了中专,通过努力,现在和我同城,只是比我更辛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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