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挑灯夜作――《楝子花开》
佛山街西头开满了香薰四溢的楝子花。而立之年的大光似乎对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都已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可对它却敏感有加,处处留意。于是每每路过此处,大光都要深深地吸上一肺,然后再像一个憋了一天才抽上一口烟的老烟民慢慢吞吞的吐出来,迷离着双眼静享这造物主的偏爱。或许是因为这醉人的香薰里有大光童年的味道……
童年的大光是闻着老家门里的楝子花香长大的,花香里有我儿时所有美好的记忆。老家门里的楝子树长得很旺很旺,也不知道已经长了多少年只记得它在我的儿时记忆里一直那么粗、那么高、那么香。树下是一块很大很光滑的青石条,石条的上面已经被奶奶的“棒槌”敲打的就像古老的江南水巷那铺路的青石板一样——油光可鉴。奶奶经常把从水塘里手洗过后半干的粗布被面被单拿到这块石头上来用“棒槌”敲打,说是要把那些粗布面料砸的平平整整而没有一丝缩水的褶皱,或许这就是那个年代最好的“熨烫”技巧。常常是敲打过一会儿后,奶奶便扭着她的“三寸金莲”再叫来她的儿媳妇们给她拉拽,看她们那同时往外拉拽的力度,大光经常会在一旁诡异的空想:如果是一个糟烂不堪的布料……她们都得摔个四脚朝天……
大光挑灯夜作――《楝子花开》拉拽过后再敲打……再晾晒……似乎要趁着楝子花开的香薰把一年的“熨烫”活儿全都干完,要让这门传统的“熨烫”技巧演绎的炉火纯青。
因为石面的光滑,又赶上楝子树下的凉快,石条常常又成了爷爷“喝大茶”的“天然茶几”。爷爷是村干部“退休”,所以在那个“劳动最光荣”的年代,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坐在树下“喝大茶”。要么泡“珠兰”要么泡“茉莉”,茶香和上满院的楝子花香,那是一种超脱尘世的飘飘然,更是一种树下“品茗”的悠悠然……大光是爷爷的孙子中最小的一个,也是爷爷奶奶最疼爱的小孙孙。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初,计生政策已经拉开了帷幕,他的这个小孙孙是在那个“男女都只一个娃”的计生政策年代,卖了一头牛又卖了几百斤地瓜干才凑够了罚款“换来”的。爷爷每天在品完一中午的“悠悠然”后总会给我这个马上就要散学归来的顽童再沏上一壶,时间是“雷打不动”的提前半小时,因为这半小时可以确保这壶茶在大光捧起茶壶“嘴对嘴”喝的时候不凉不热开怀畅饮……
之所以“雷打不动”是因为有那么一两次,放学回来的大光摸起茶壶就往嘴里“灌”,因为沏的时间短--温度高--烫了嘴,我会一屁股坐在地上搓脚揉眼“叫唤”不停,还要硬拽着奶奶把茶壶里所有的热水都倒进水舀子里,然后放到大水缸里给我“凉”,不凉?不凉我就在地上打滚儿……这时的奶奶边“凉”边嘟囔:“就你这个熊羔子事儿多……揍里你清……小熊羔子……”就那一两次之后,即便是爷爷忘了给孙子沏茶,奶奶也会在旁边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提醒:“老头子,你还喝,你还不给那个小熊羔子冲上水?回来又得叫唤……”“呵呵呵呵……几门儿给俺光er冲壶珠兰……”爷爷把糊满茶锈的紫砂壶里的茶根儿习惯的往楝子树下一甩,一壶新的“悠悠然”静候着那个“小熊羔子”半小时后在这香薰的楝子树下开怀畅饮!
品茗门里楝,悠然醉韶年。
茗浓楝花香,祖孙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大光于2017.05.07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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