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大概是我记忆颇深的回忆,远远望去从车窗中透过一个人双手放在胸前,前面便是对他而言隔断亲情的一道冰冷的屏障。
以前我和父母蜗居在四十平米不到的小出租屋里,夏天晚上更痛苦的是:“总能听到苍蝇蚊子声音嗡嗡交织在一起,"脑子里充斥着母亲说的那句:“英子去把蝇香点着,不然晚上熏到就不好了。"我赶紧连忙从破旧的布艺沙发支撑着扶手爬起来,听闻母亲的话也只是给自己心理上的安慰罢了。尤其在这个极不通风的环境中,窗户形同虚设而已,夏天本是闷热到人心烦躁,解暑的法子也是少之又少。好在通过舅舅的救济,我和母亲终于有了一台风扇,虽说很小,但是胜在功能齐全,吹起来也是凉快的很。舅舅也在我生命中扮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我成绩不行他总会给我私底下买好看的书包和精美的笔记本,为了激励我好好学习。而我在别人面前时常提到,我的舅舅大概是个特别让人暖心的人。依稀从脑海中搜寻着母亲曾说舅舅是最好的弟弟,要从以下这件小事说起:
母亲那时到了婚嫁年龄嫁给父亲,可以说是裸婚,什么都没有的前提下,家好像显得尤为重要了。母亲拜托外公拉了一车板砖,都是舅舅顶着烈烈炎日搬到草堆旁,也是他我们的小家终于从最初的荒地变成了两间砖瓦房,母亲时常教导我们要懂得感激。从这里我感觉舅舅特别爱姐姐,吃了太多苦就是不想让姐姐没有家,寄人篱下过活着。
每年我最期盼过年的到来。这样舅舅回来就是家庭聚会,他55会给每个人带来一份心意。按他的话说:“一家人在一起就是一团和气。”聚在一起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伤了这团和气。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他是典型的吃亏是福,却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我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个舅舅,觉得他是个好人,却也似乎认真的生活着。那时的我很孤僻,只有舅舅每次偷偷带着两根火腿肠笑着哄道“我们的小公主怎么不开心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我便转过身夺掉舅舅手中的火腿肠,拉着脸便说:
“这点吃的满足不了我,我还想要牛奶、水果糖、爆米花、辣片……”
舅舅这时像变戏法拿了一个小袋子,里面全是我爱吃的。可把我高兴坏了!我便把手弄成拉钩的姿势与舅舅约定,要一直陪着我长大。可是世间终究美好只是一瞬间,不久便传来一个噩耗,整个家族都蒙上了一层阴郁的雾霭。天有不测风云,我的舅舅发生了意外,在他驾驶的那辆货车不小心撞死了人,一死一伤的结局注定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那天因为雪势比较大,舅舅也因为不可抗因素踩刹车不稳,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听妈妈说:“舅舅下车时双腿在颤抖,整个身子在不断摇晃。”不久便传来警车的声音,舅舅好像真的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哭着说:“英子,记住你要好好学习,照顾好妈妈。”那时的我只能让舅舅宽心,却在心里暗暗想道:“我一定要像舅舅一样能够吃苦,保护好家人。”看到舅舅逐渐退离我的视线,双眼已是不自觉湿润起来,一想到这个曾答应陪我长大的人,以后不会出现了……
来到外婆家门口,却传出来外婆哭着喊道:“我的儿啊,你出事了我可怎么活呀!”那声音盘旋在我心头刺挠着我,我好像抱着外婆对她说:“舅舅只是出去一段时间,他会回来的。”可惜那脚步过于沉重,反倒我一句安慰的话不曾说出口,却怕加剧了外婆对舅舅的四年之情。我只好强忍着心头上的话语,因为我怕这个老人脆弱的不堪一击,我也怕外婆年事已高就此一病不起。转过头看向母亲,母亲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对这个家庭真的是犹如晴天霹雳。我回到房中拿出了舅舅赠与我的书包,里面的夹层掉落出他对我的寄语。看到稚嫩的字以及拼音代替的文字,一股暖意萦绕在心,原来有个天使在默默守护着我。
那天我们全家人都在法院门口等候审判结果,这个过程无疑是煎熬万分,时间一分一秒的不断流逝着,却不见那扇门有所移动。我们每个人心中所想:“希望是个好的结果,等多久都愿意。”等到下午四点左右,那扇门终于推开了,审判结果出来了,也是压垮我们每个人精神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舅舅主动自首法院判了有期徒刑四年,这也算是喜忧参半的至少不算太差的结果。拘禁着舅舅的那辆车从我面前开过,印象里舅舅的皮肤黝黑的发亮,但精气神很足。从车窗中模糊看出他的神色并不好,下巴也瘦的有些突兀。甚至他刚剪完不久的头发理成了短寸头,他的双手使劲向我们摇手,外婆这时哭的差点晕过去.每个人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感觉这个话题是每个人心中潜藏的隐痛。
舅舅在监狱的时候,时常会给家里寄来信封,外婆便喊道:“英子,你舅舅来信了,你给外婆念一下。”我听到这句话飞快跑过去,接过信封第一句便是:
妈,是儿子不孝未能陪在你身边,还让你为我担忧,我在这一切都好。还有就是我今天表现很好,有可能会提前出狱,你在家万事要保重。还有英子让她努力学习,舅舅出来可是等着你的好成绩。
读到这里我和外婆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掉,外婆令我欣慰的一点是她很坚强,她说:“我要保重好身体,才能好好的去见我的儿子。”我也嗫嚅着说道‘等到那时我陪着你一起去接舅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放心。
在舅舅不在的几年里,我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内向变得渐渐活泼起来,以前不爱学的数学成绩,也不再是差等生,我也想像舅舅一样努力且认真的生活着。在这后来迎来了一个令我们全家人开心的消息,听说舅舅在狱中表现比较好可以提前出狱,家里人便商量道由谁去,最终商定结果就是我和妈妈还有小姨、妹妹等人去接舅舅回来。在这路上我想着舅舅还记得我是谁吗?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变化没,好久不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总之非常开心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舅舅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发型不似从前那样精神,他瘦得连脸上的轮廓都那么分明,一米八的大个不似从前那样高大,现在有的只是一个全新的他。我也本能的相信他会努力生活,家里人一团似的像舅舅那个方向簇拥,不知不觉被妈妈那句,“英子快过来,等啥呢。”将我飘远的思绪转移回来,那双手终于不再穿过冰冷的栏杆召唤家人,我心系舅舅这么多年过的好吗?外婆由于年龄大未能前来接舅舅,舅舅握着妈妈的手急切的问道:“姐,妈怎么样了,她身体如何?”我很了解妈妈,他不想让刚出狱的舅舅对家人满怀愧疚,便装作开心的样子说道:“妈她挺好的,就是挺挂念你的。这下你回来了,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殊不知在舅舅入狱的第二个年头,外婆因为心肌梗塞晕倒在家中,等到我们送到医院的时候,结果就是动手术,又考虑外婆年纪大了风险很大。但是外婆受不得一点打击,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她。好在舅舅出狱这个消息让外婆开心了许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舅舅和小姨妈妈在一辆车上,兄弟姐妹很久不见忙着叙旧,我和妹妹在这天也是莫名的开心,感觉那个陪伴我们成长的人终于回来了。我们下车来到一家饭馆,妈妈念及舅舅吃的不太好,便点了很多肉类。让我想不到的是妹妹这个小馋猫意外的没吃大盘鸡还有诸如此类的菜系。她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姐姐我今天可乖了,把好吃的留给舅舅吃。让他多长点肉,这样就能陪我们了。”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心想亲情真的是很奇妙,总是能让人很温暖。舅舅看到我和妹妹不吃,便纳闷道:'英子你和妹妹怎么不吃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把碗里最大的那块肉夹给我,这时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个人无论多久,他给过我最好的陪伴和疼爱。舅舅也跟着我掉眼泪,他不忍说道:“这些年,你们受苦了。”其实舅舅才是吃苦了,他是真的爱这个家以及在默默守护。
回到家中,外婆拿出许久未穿的新衣裳穿在身上,整个人精气神也是特别好。舅舅见到外婆的那一刻,他双膝跪地哭着说道:“是儿子不孝,让你没能享福,却为我担惊受怕。”外婆抱着舅舅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我们会好起来的。那天在场的人看到这个场面哭得和个泪人儿似的。
那双手终于跨过冰冷的栏杆,可以光明正大保护他爱的人。亲情是每个人心底温暖的暖流,亲情也能跨越时间、地域默默的守护,这份爱一直在,不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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