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的小姑娘

    有次玩过头了，回家有点晚，差不多凌晨十二点多，我在小区外面的路边看到个小女孩翻垃圾桶。

    地上有不少整理好的饮料瓶废纸壳什么的，小姑娘打扮的挺干净，就是头发有点乱，我过去问她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大晚上外面不安全的。

    小姑娘说没事，爸爸在附近送外卖，她白天上学，晚上和爸爸一起出来赚钱，给妈妈看病。

    我翻遍了包包，找到零零碎碎一百多块现金，全塞给她。

    小姑娘直接拒绝了，说不用，她和她爸爸都会赚钱，她们不是乞丐。

    我说那我家里还有一些不用的纸箱子，送给你好不好，你拿了箱子早点回家，不要再呆外面，太危险了。

    小姑娘点头同意，把地上的战利品用绳子扎起来，背在身后，慢慢跟我走。

    到小区门口，保安把我们拦下了，说捡垃圾的不能进去。

    僵持了好几分钟，双方让步。“垃圾”放在路边，门岗帮忙看几分钟，小姑娘可以跟我进去。

    到了家里，小姑娘坚持只站在门口，怎么说都不进门。我把家里的纸箱子全找了出来，用剪刀裁好摊平整拿到门外，姑娘麻利的很，几分钟就全打包好了，估计有十来斤重。

      我帮忙抬纸壳回到小区门口，刚好看到一个骑三轮摩托的大爷，把放在门口的“垃圾”丢进车里，拧了油门就跑。

      我踩着拖鞋紧赶慢赶都没追上，大爷的三轮跑的飞快，小姑娘的战利品就这么没了。

      门岗的保安看我过来，转头看向一边，故意不想搭理我。

      我上去问他，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帮忙看一下么？为什么不拦一下？为什么不拦一下？

      保安来劲了，不就是垃圾丢了吗，人家捡垃圾你也要管，管的真宽啊，你再不依不饶，我就要叫人了。

    我直接要气炸，扯起嗓子喊你叫啊你叫啊，今天你不叫人来就是孙子，我就在这等着你叫！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凌晨明明挺凉快的，额头竟然一直在冒汗，妆都要花。

      小姑娘钻了过来，拽我的袖子小声嘀咕，算了吧姐姐，丢就丢了，垃圾桶里还多呢，我明天再捡，我爸说了，垃圾是捡不完的，苦也是吃不完的，笑一笑就好啦。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有点想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却还是孤身一人。明明已经是深夜，我却连回去的欲望都没有。我羡慕那些有家的人，羡慕家里有人等的感觉。可是，这一切对我而言都太遥远。

      小姑娘说的话好像是在说我，垃圾是捡不完的，苦也是吃不完的，我们只能笑一笑了事。

        我回头看了看，小姑娘已经整理好纸壳背在身后。路边灯光昏暗，看起来像极了小学生背了个尺寸诡异的大书包。

        我说你要回家了吗？你家在哪，我送送你。

        小姑娘说不用，她已经和老爸说好，爸爸送完最后一单外卖就回来，在下一个路口汇合，一起回家，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吃饭呢。

        我朝小姑娘摆摆手，小姑娘也朝我摆摆手，一蹦一跳的走了。

      最外面一层的纸壳夹缝里，我放了一些钱，希望她能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