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

书生华州人士，祖上因一傥来之物而起，至父家道中落，其父嗜赌，暴毙仅留一屋，内有一床，床下酒罐数十，某罐有一物，油纸包裹，打开红烛一枚，却已燃烧过半，母见欲扔，书生曰：此乃余父遗物，留一念想。

书生思敏好学，累及举人，恰逢其母离世，守孝而进京赶考未成，每每翻书必达星辰满天。

曾有传言，圣人读书自有翻书风翻页，书中会有一种名为鲸虱的精怪出现，借翻书风而游走于字里行间，以字为食，喜古书，故书越古鲸虱存在的可能性愈大。

一日灯油尽，却意犹未尽，无月，凿壁非君子所为。起身，偶触一罐，联想红烛，喜不自禁，遂从一罐掏出，点燃红烛。此刻，屋外星河璀璨，蛙声一片，梨花香从院中传来，念此景，读《诗经》。

至深夜，书生仍旧读的津津有味。少顷，烛火窜升，飘忽不定，忙手护，有声响，声清脆，如银铃响动，撇头见一女子，一身绿衣，身姿曼妙，女子启齿：君子何故深夜读书？

答曰：圣贤道理皆在书中，不忍放手。

女子又问：君子不惧？

书生摇头，“不过书中而言的精怪，况书中一字重如千斤，君子一语可与日月争辉，两袖秋风打转，一片肃杀之意，何惧之有？”

女子掩嘴轻笑，走至身前，手持《诗经》，问不解，书生一一解答，问至书外答至书外，才惊觉，此女学识渊博，不拘于书上圣贤之理，独有一番见解。一问一答，一答一问，颇有知己之感，相见恨晚之意。

书生自叹不如，乃问：“姑娘从何而来？”

女子只是手腕一转，从手持的书中一抽，一物游走于掌心。

书生惊呼：鲸虱？

女子摇头，此谓书鲲，不知要比那鲸虱好多少倍。

书生叹气：世间之大，本以饱读诗书，今见姑娘，才惊觉不过一井底之蛙。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女子答：我本一庙里供奉用的蜡烛，常有高僧讲座，后被一人所偷，以我为媒介窃取世间气运来得这荣华富贵。

讲至此处，梨花带雨。

“何不逃。”书生问。

答曰：被术法所拘，且真身在那家族手中。

书生问：未有解法？

答：杀死持有之人。

阵阵叹息，此后二人相顾无言，只眉目传情。女子轻轻将手搭在书生手背上，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吹灭蜡烛，满屋春风。

天大亮，书生起，却是坐在桌前，一旁的蜡烛立在书侧，竟是丝毫未变，翻开书，那还有什么书鲲，只有一把匕首，与书一般长。

书生连连摇头惊叹，大病一场，初愈便进京赶考，后告老还乡。

一日家丁起夜，听闻老爷屋内有女声，如银铃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