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被拖走后我决定走路回家，三公里左右的距离，说远不远，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自从老头去世后我就没有什么事好做。不过老头究竟是几月几号去世的呢，我的脑袋里一片混沌，一想到这些就跟以前的老式电视机一样，全是呲啦作响的满屏的雪花。还有母亲是什么时候改嫁的？几年前？还是十多年前？我觉得自己有些恍惚，突然想到家里的那台宽幅打印机，打印一张海报要好几个小时，吭哧吭哧，从这头到那头，不到全部打印完成，窥不见全貌。一张图就好像人这一生， 可能只有到了要结束的时候，才能清晰地看出这些人生中的大事。
老头本来就比我妈大了许多，撤县建市那会跑到我们这个小城市来支援建设，被领导分配了一个老婆也就是我妈。年轻的父亲和我根本没有多少重叠的时候，我和他之间仿佛有着巨大的鸿沟，印象中全是他佝偻着身躯的样子。母亲终于带着一股怨气改嫁了，她说我受不了了，天天煮饭，端屎端尿地伺候他。其实那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我说，为什么不请一个人照顾，父亲的退休工资并不少。我逃脱不掉你明白吗，这种气味，这种年老的气味，只要我在这里就永远围绕在我的身上。我想我是明白的，所以后来我亲自照顾老头，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还以为跟沈兰的关系能稳定地持续下去的。
我漫不经心走在路上，有个小姑娘一阵风一样迎面跑过来，她撞上了我的身体一侧，大桶的冰淇淋洒得到处都是。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都不看路的嘛？”
我看她虽然看起来长得挺高，接近一米六的小女孩，可脸上仍是一团稚气，有一种肆无忌惮天真无邪的青春。我估计她还是个小学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