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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9月23日 灵魂拷问

2024年9月23日 灵魂拷问

作者: 时间不是小偷 | 来源:发表于2024-09-27 23:15 被阅读0次

    2024年9月23日

    灵魂拷问

    昨天临睡前,瑾瑜来了一句灵魂拷问:妈妈,我发现人读完了小学,以后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初中现在就这么累,高中比现在好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还要考研究生,然后上班变成大人了更累,好不容易退休了吧,人又老了。

    我本来感冒了,嗓子疼,浑身都疼,连布洛芬都吃了,正昏昏欲睡,谁承想讨论人生课题的时机来的这么突然。我丝毫不敢懈怠,于是集中精神搜肠刮肚,让她从消极的情绪中走出来。自从读了初中,瑾瑜看到的都是痛苦的表象,朋友和同学们相互之间说的话都是以吐槽家长、学校的约束和管辖为主。

    这阶段的孩子确实痛苦,他们好像突然之间拥有了成人的行动能力,可以独自外出独自吃饭只要给够生活费甚至能独自生活了。家长和老师其实已经对他们放宽了空间,但是小学以及以前的阶段叫照顾,初中开始就变成了约束。照顾是一方提出需求,另一方满足,这是双方自愿皆大欢喜的循环。约束是一方提出申请,另一方审核是否通过,这是双方博弈相互质疑的对峙。家长没有变,顶多变老了几岁,但是在孩子们眼里,家长成了奴隶社会里的监工,和学校以及社会沆瀣一气,要把他们逼迫为流水线上的产品,而他们在这个阶段,正是要完成自我认知的一个关键期,以前你说她是小朋友、小学生,她不排斥自己是某个群体的一员,还很喜欢跟所有人穿的一样步伐一样。现在,必须冠以名字,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不是你们口中指代的任何门类里的人,她,只能是她自己。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瑾瑜胸中有一股无名怒火,随时都想爆发出来,搞的我也很小心翼翼。平心而论,六点起床,之后十三个小时都在学校里待着,回到家还要完成家庭作业,家庭作业平均两个小时写完,一天里有十五个小时是学习时间。一天睡八个小时,现在还剩下一个小时是纯粹的自己的时间,这一个小时,洗洗涮涮拖拖拉拉随随便便就没了。我作为一个有酬劳的劳动者,每天七点睁开眼睛的动力十分不足,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还不包括摸鱼,还能聊天,还能随时接电话,还不用憋屎憋尿,再严厉的领导也不敢体罚我,再苛刻的客户也不能请我家长。 即便工作很累,下了班,只受制于法律法规。相比之下,学生,是这个家里最痛苦的一个,在学生阶段,在抛开家庭鸡娃的影响下,小学生负担小,没有考学压力,高中生负担重但心智成熟,胜利可期,初中这三年是最苦的,既有考学压力又距离解放遥遥无期。

    瑾瑜有这样一问,我感觉还是幸运的,至少她还能对我说出来。长久以来,她听到看到的大部分都是同龄人视角下的痛苦,他们交换的都是负面情绪,瑾瑜也很坚定的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也会同样的生气。我听完她的转述,如果不能马上和她一起义愤填膺,立即就会终止谈话,那意思是:你根本不懂。我想到他们这个年纪的友情,是建立者同生共存的意识形态上的,我痛,你也马上得痛,不能有一丝一毫犹豫,尤其不能跟我讲道理论是非,大部分闺蜜好像也都是这个路子。当我明明看到了这里面孩子的自私、任性、无理取闹等等,只能选择不说,即便说了,瑾瑜也是一句我知道你要说啥,别说了。大道理他们都明白,只是不想再被教育,他们讨厌被教育,但又没能力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小时候,读书是被当成一件幸福的事情来宣讲的。明亮的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老师是和蔼可亲的,同学是团结友爱的,我们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乐此不彼。我们听惯了和谐的统一的声音,谁也不愿意做那个不着调的音符,当体罚学生、校园霸凌的新闻出现的时候,大家一个一个的目瞪口呆。学校里,并非都像影视剧里新闻联播里那样只有光鲜亮丽欢歌笑语,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尝试理解孩子们的处境,然后再去谈理性教育。我目前实在没有能力解决她遇到的问题,我们都狠狠被目前得教育体制绑架了。

    上初中以后,我还发现,瑾瑜不再向我提出诉求了,我突然变得很无能。原来,瑾瑜不开心了,我可以用一顿好吃的,一次外出,或者买个礼物来解决她情绪上的问题,现在完全不好使了。因为她的情绪主要来自学校的压力,她拼命想保护自己的与众不同,但是却很难逃离学校要求的一致化的要求,而她知道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原来觉得,那些孩子失控的家长很失职,事后一问都说孩子没有异样。现在想想,孩子如果有异样的表现,就说明他懂得求助,懂得释放,懂得放松。这样一想,我不应该阻止瑾瑜把坏情绪带回家才对,因为她总得有个释放的地方,她的空间目前除了学校就是家里。

    这两天我每次承接瑾瑜坏情绪的时候,内心都比较抗拒,因为我或者姥姥都不是导致她坏情绪的元凶,我们是无过错方,我们很无辜,而且我们是对你无微不至关照你的人。而且,我想,这种状态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坏情绪会引来很多坏事情,这是心理暗示,不良情绪下好事儿也能被理解成暗示。比如有件事计划遍了,修改后的方案明明是升级版,她刚听到还很高兴,可是她听完过程,发现修改计划这件事一开始并没考虑她的感受,或者说别人的感受放在了第一位,她没有在第一位,她又从高兴变成了不高兴,然后拒绝实施升级版的方案。 如果不一点一点分析出她所有的情绪,作为家长,有可能是顺坡下驴,你说不执行了是吧,好的,那咱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了。接下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无数的委屈袭来,自己又说不出口,难受的要死。大人就在一边用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甚至幸灾乐祸一把,让你任性,活该,自作自受。我想起来其实我的青春期有不少类似的体验,难言的委屈加失去的愤怒,纠结在一起,让我学乖了,乖,就是不再重视自己的体验感,要做被安排那个。主动提出来,很有可能会被拒绝,感觉不适提出来,会被人为是矫情,已经满足了你百分之八十,为什么你还要追求百分之二十,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好多名人,比如郑渊洁,或者别的什么强人,会公开跟工业教育叫板,朴树直接说我不生孩子因为当下的教育给孩子会带去痛苦。工业教育下追求的是平等,能发声的人所在的位置已经超过了工业文明,收入不高的人群还是大多数,他们的子女是需要义务教育的,这几乎是唯一的实现阶级跃迁的渠道,这一点,不能装作看不见。

    瑾瑜依据自己的体验来和这个世界互动,没有问题,她感觉到不适,很正常,但但正常不代表现在的她可以接受。她说她不喜欢改变,说明她现在的状态非常脆弱,不是她喜欢一成不变的事物,是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失控了,我们这些外围的人觉得给她们的空间变大了,已经尝试让她独立了,但是实际上是她认为自己控制一切的能力变强了,跟个大人一样不需要辅助了,她想独立控制生活和学习,独立是为了可以自由自在,做什么事儿都不需要被限制。那么再回到那个计划,她本来接受了原来的计划,现在是被迫接受改良计划,这件事本质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这件事中的角色,是被安排的。除此之外还有,心理建设,就是改良以后的心理建设即便更完美,但是她认为自己还要做重新做心理建设,因为她对出行的感受,还有要求,你修改了我的计划,我就得修改我的计划,我要说服自己,告诉我自己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

    我这样说,不代表我接受瑾瑜一直处在这种状态之下,但是我首先得理解,再包容,再给予一个正确的引导,当然我也还在摸索,但是我知道很多家长都折在了第一步。而且,瑾瑜在世俗的标准里,属于很省事儿的孩子。你去跟一个美女学做美女,跟副部长的儿子学财富增长,都是荒诞的,瑾瑜本身就符合世俗的标准,所以我所有做的,如果对了的,是锦上添花而已,如果错了,她对我还有一定的包容性。好在,我还是对的时候多一点,比如她上初中的坏脾气,我并没有积极打压,而是分析。

    我读过一些知名作家养育子女的文字,除了《傅雷家书》以外,我没有看到更好的。就像“你是人间四月天”是林徽因写给儿子的一样,我觉得爱孩子应该出于欣赏,跟自己欣赏的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一段时间是一种享受。我女儿虽然没那么难搞,目前为止没有给我主动制造过麻烦,但是她还是很大众化的一个孩子。 她的未来是否光鲜,是否顺遂,可能跟她目前所有的经历都毫无关系,我不是完全相信玄学,可谁也否定不了玄学的存在。

    目前,我要做的,就是陪伴好她的每一天,虽然我们每一天都在为未来做准备,但是,我仍然想说未来,不重要,至少没有当下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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