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工作几日下来,沈知微已经对手头的工作熟悉了许多,现在基本可以独立办公而不用去请教钟智瑾了,毕竟首席助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
这几天的沈知微,像打了鸡血一样,虽然没人要求她加班,而实际上她自己也没有那么多事要做,但她主动接下了钟智瑾那边她能够分担的工作,拼命三郎般兢兢业业,就连为人苛刻的钟智瑾也不免夸她两句。
而原因只有沈知微自己心里清楚,她无非是想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不去想那个人,不去看和那个人相似的人。她愈发地躲避自己,却愈发地觉得空虚。她要把自己埋葬在工作中,她要把内心的不安都埋葬在工作中,她要时时刻刻地自我提醒,自己和他,只不过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有。
她承认景凯旋待她是不一般的,她也察觉到自己对他不无感觉,但这一切皆是由于景启风的阴影,所以这个刹车只能由她来刹住。
沈知微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低头整理文件。
这几天,她简直职业化地要命,也怕事得要命。能躲开景凯旋的就躲,躲不过的就一律以程式化的、礼貌而专业的口吻来回答,面对景凯旋好几次的皱眉和逼视的眼神,她选择视而不见。她知道这有点不近人情,但倘若不破釜沉舟一把,也许后面的事才会令她追悔莫及。正是自信向来稳重的景凯旋绝不会贸然做出不恰当的举动,她才敢这样大胆地无视景凯旋的隐忍,而且愈发地肆无忌惮。
可她失算了。景凯旋远非她想象中的忍耐而沉默。
“沈知微,来顶层。”景凯旋说完这六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沈知微握着手机一阵茫然。终究,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打开通往顶层阳台的小门,看到背对着自己而立的景凯旋,一贯的黑色,抽着烟。听到背后声响,景凯旋回头看了她一眼,掐断了手中的烟,示意她走过来。
二人并排而立,彼此都没有说话。
一场沉默的角逐。
对对方要说的心知肚明,反而没有人先开口。
俯瞰这座城市千万广厦车水马龙,人好像也淡然起来。仿佛他邀她上来也只是共赏这尘世的繁华。
“沈知微,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没料到景凯旋第一句竟是一个问句。她便佯装不懂,“执董想要我说些什么?”
景凯旋不禁有些气恼,“沈知微,你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是下属,你是上司,我一直都在跟你好好说话。最近工作上是很忙,但从未出过差错,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执董,请不要跟我玩猜谜语的游戏,我不擅长。”她也毫不示弱。
景凯旋深吸了一口气。“沈知微,我让你来,不是为了疏远我们之间的距离,而是想离你更近些。难道是我做错了?”
沈知微心中一颤。她何尝不知道景凯旋的用心,只是这份心意,她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也许,当初你就不该让我进来。”沈知微心中一横,刻薄的话已说出口。
景凯旋背脊一僵。片刻的沉默。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耳边呼呼的风声。忽然这个世界变得十分广大、十分寂寥。
底下的尘世虽大,可就连最微小的幸福都不属于他。他自嘲地一笑。
“好,我知道了。”说完,景凯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一个高大的黑色背影,与她擦肩而过。她想,这是第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与他真实地触碰了吧。明天她就会被辞退。
她忽然伤心地厉害,明明被逼退的是他,明明挫败的是他,可为何自己的心却是那样空,好像满世界的风都穿身而过。她任由脸上的泪水左冲右突,肆意横流。她难过得蹲到地上,克制不住地抽泣。
沈知微,你何时变得这样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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