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人总是喜欢一遍遍回想,那些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童年遇到的一个怪人,初恋下台阶时不经意的抬头,高中隔壁班男孩白衬衫的下摆,总是比刚刚经历的事情要清晰。
死去活来的初试,饱受煎熬的复试,突然都变得那么不值一提,像一个突然漏气的气球,无聊且乏味着。初试结束后那段漫长的时间,我每天被恐慌折磨,感觉自己无法融入社会,已经被时代抛下并碾压至死,惶惶不可终日。
春节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见相亲对象,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说话滔滔不绝让人感觉相谈甚欢,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结束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身心俱疲,心灵麻木。
当我下定决心认真复习,爷爷突然去世了。我一直认为,他去世的时候我会有点伤心,跪在床前的时候,我却不厚道地笑了,刚开始我还为自己笑场感到愧疚,后来我就低头努力憋住。跟别人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认为是自己情感麻木,后来我想起奶奶,鼻子立马酸了,眼泪止不住滴落,原来不是我的原因。
葬礼结束后终于有时间复习了,却又掉入一个感情漩涡,并困在其中无法脱身。我和他没有任何一点精神上的共鸣,成长经历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可能对这种类型的人动心。最后当事情朝着我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时,只好无奈接受,并随时准备逃离。又或许,我只是需要时间来说服自己。
就这样,时间晃到了3月28日,离复试还有3天,抱了抱佛脚便仓促上场。上午笔试,我完全没有准备,全程懵逼,好在另外两个题目大学接触过,硬是凑了两千多字的废话。中午没舍得午睡,匆匆背了一遍曾曾帮我写的英语自我介绍。综合面试倒不怎么紧张,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深大的老师都很仁慈,特意嘱咐我们不要紧张,态度非常温和。我进去面试的时候,忘了带水,他们纷纷把自己的水给我,被深深暖到。第一个环节是自我介绍,我非常放松地侃侃而谈,大概是小时候觉得婺源非常有传统风味,长大后由于商业化的侵袭,古朴不再,所以想从事保护性研究方面的学习,留住心中美好的东西。
一个老师问我,简历上罗列的本科课程怎么不像文化产业专业的课程,我说,我是根据我喜欢的程度排序的;另一个老师问我,贴吧上的《夏洛特烦恼》影评怎么回事,我说我主要批评这部电影言过其实的宣传,但它的粉丝不服气,偏要跟我怼。。。。。。这些都让老师们笑了。
一个老师看了我和曾曾做的科研专题,问我为什么喜欢研究边缘群体,于是我又吧啦吧啦讲起故事,最后一句是:我做的这些研究,可能并不会真的帮到这些边缘人群,但我就是有研究他们,理解他们的冲动。这些内容事先完全没有准备,凭借本能说出来,自己都有所诧异,原来我还是有那份赤子之心。
另外两个问题我没回答上来,按照雪儿教的套路,谦虚地承认自己不知道,然后表明自己回去后会好好研究。最后一关是英语口语,心中一凉,硬着头皮说了三句就结束了。由于周建新院长对我喜欢写作这件事表现出强烈兴趣,而且我的表现还算自信放松,曾曾也觉得我没问题。晚上做梦梦到自己复试第二,1号拿结果的时候,果真第二,不由得觉得自己有超能力。
那天下午,我几乎一下午都在跟别人说我过了复试,躺在沙发上打字,直到头晕眼花。度过开心的下午,晚上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客厅里,外面灯红酒绿,只感觉无尽空虚。谁他妈知道迎接我的是一个怎样的未来!
我是一个输在起跑线上的人,豁出去了想给自己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如果这次还是失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我是灰溜溜回到婺源,贴着loser的标签,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和自己的愧疚中苟且偷生?还是爬上大城市的高楼,最后看一眼不属于自己的繁华然后悄无声息坠落?
某个广告人说:消费者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当你把一件产品拿给他们,他们感到开心的时候,那就是对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只有我得到某件东西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被年岁渐长的恐慌笼罩着,读完三年,差不多就是剩女了,公司不会收我这样的大龄女硕士,男的也不会娶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大龄剩女,每每想到这里,更觉得自己无法承受失败的代价。看着身边同学有的留学归来,有的在杭州买了房子,有的升职加薪,有的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而自己还是如丧家之犬东奔西走,不能替父母解忧排难,不能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榜样,更是无比内疚与自责。
接下来三年,是我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三年,何以解忧,唯有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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