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超能力者暴动
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夏默恒掀开帐篷的门帘，看到外面站岗的流星组织卫兵都举枪瞄准着一处摇曳的树丛。
“别开枪！是我们！”树丛中探出一张脸来，是夏默麟，身上覆盖着块块灰白的石屑。
“接头人找到了？”夏默恒正问着，星影也拨开树丛，身后是两块在其操纵下缓缓沿着地面蠕动的幽匿脉络，其上是两个昏睡过去的人，“怎么还有一个……”
借着帐篷里泄出的灯光，在看到那个被星影放在身后带回的青年时，夏默恒愣住了。身为首府学园校纠察队员，处理校园爆炸案的事情已经恍若隔世，但那个下午，处事冷静，身手敏捷的白发青年给她的印象至今难以磨灭。她依稀记得他的名字叫做星谏，此刻，这位熟悉又陌生的故人就躺在她面前。
“我认识他。”夏默恒指向星谏的手指微微颤抖，“也是首都首府学园的学生。”
“是超能力者吗？”对夏默恒提供的这一信息，星影看上去并不惊诧，毕竟这次行动带上夏默恒的原因之一，就是考虑到接头人秋庭言和她曾同为首府学园的学生，或许会减免一些沟通交流上的困难。
“不是，应该……就是个普通人。”夏默恒缓缓摇了摇头。“普通人啊……”星影叹了口气，看向星谏，“竟然还把非超能力者卷进来了……要带回去交给星翊裁决吗……”
……
与此同时，首都首府学园。
尽管星谏素来有行踪不定、难以捉摸的行动习惯，但这次的长时间失踪还是让海洛感到不安。星谏、秋庭言几乎同时人间蒸发，校方对此却没有任何通报。宫兰诗似乎还在休学，在校园内也曾几次见过泠鹿，但每次都有校纠察队员乃至首都卫队的探员傍身，自他返校后，海洛再也没见过他出现在特殊学院的宿舍园，泠鹿出现频率最高的地点不知为何变成了实验大楼。
“碰！”身畔路过的行人从后方狠狠撞了海洛一下，他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险些脱手。“喂！你怎么……”海洛正要发作，来人却一把扯掉鸭舌帽和口罩，抖落金色鬈发——宫兰诗。
“是你！你怎么……你不是在休学吗？”海洛大吃一惊，“怎么没提前和我们打声招呼？”
“我费了不少力气才从管家和门客那里逃回学校，没时间废话了。”宫兰诗一把拉过海洛，把他拉到路边灯光昏暗之处，同时还警惕地看着四周，好在这是通往宿舍园的支路，夜晚时分本就人迹稀少，“快点逃出城去吧，让家人也离开城区，到乡里去避难，战争已经开始了！”
“战争？你在说什么？”海洛一头雾水地看着涨的满脸通红的宫兰诗，“逃出城又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离开首都吗？”
“包括首都在内，所有城市！城市肯定是重点打击区域，乡里会更安全。”宫兰诗踮起脚，越过海洛肩头扫视着稀稀拉拉的学生们，“北境和东境的军队已经渗透到联邦的国土上了，首都肯定是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之一！”
海洛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我……”宫兰诗感到喉头一哽，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别过头去，“是家里的幕僚把我护送到首都的，金都遭到了空袭，我父亲……已经……”
“这样吗……”海洛想起这段时间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多是称联邦在科研方面取得了如何重大的突破，以及军费开支如何扩大，那些铮亮的机甲和战舰被送往边境的影音让海洛多少还能找到些安全感，但如今已全然无存。
“我在学校里能联系上的，值得信赖的人就只有你了，总之，把消息尽可能快地传出去，让大家逃跑！”宫兰诗似乎在远处看到了什么，猛地一缩身子，语速也骤然加快，“也别忘了联系星谏他们，总之，越快越好！”说罢，宫兰诗撒开腿跑回主路上，海洛瞪大眼睛，看着几个黑衣门客箭步上前，围住了宫兰诗，弯下腰和她说了些什么，便两前两后将宫兰诗带走，消失在了视野里。
打开宿舍门，映入海洛眼帘的，居然是散乱一地的个人物品。星谏留下的东西和自己的什物混在一起，撒了满地。“这怎么回事？遭贼了？！”海洛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此刻更是几近爆炸，跨入房间，仔细一看，虽说房间整个像风暴过境般杂乱，星谏的书桌和柜子情况显然比自己糟糕的多。
“啧……真是……”海洛踢开地上成卷的草稿纸，拾起自己放在柜底，许久未动过的大部头小说，书页却自动翻开，从中掉出一个闪着银光的长方体。
海洛认出这是星谏曾挂在脖子上的吊坠，拾起仔细端详，沿着外壳上一条合缝揭开，发现隐藏其下的是一个数据传输接口，这是一只移动硬盘。
“……哈？”海洛一时感到不解。与星谏朝夕相处的这几个月，海洛注意到这只吊坠几乎无时不刻不在他脖颈上，就连睡觉时，星谏也将其摘下塞在枕头下方，这东西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书页内。海洛又端详起自己的书来，只见书页中被挖出一个凹槽来，大小恰能放入吊坠，就像谍战片里特工用来藏匿手枪的词典。
”这是他故意放在这里的！”想到这里，海洛猛然醒悟。自入学起，星谏就给他留下了神出鬼没、卓尔不群的印象，但海洛能感觉到的是，他的一切行为都有着明确的目标，不论是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还是雷厉风行的行动速度了都让海洛惊叹，最为令他信服的，还是每当与他目光交集时，从那双蓝眼睛中射出的犀利光芒。
如今，星谏把这东西留在这里，必然也有其原因。想到此处，海洛已经踏过地上的杂物，走到了电脑桌前，将移动硬盘插进自己电脑。
“呲呲呲……”一阵短促的电流声后，电脑识别了磁盘，开始自动播放一段视频。纯黑的背景前，正是银发飘逸的星谏。
“不管在观看这条视频信息的人是谁，能够接受到这条消息，我都默认你是我可以信赖的某位伙伴。”画面中的星谏，头发长度不及入学时，身上所穿的衣物海洛也从未见过，代表视频很可能是在星谏入学前录制的，“而看到这则消息时，我大概已经部分或全部地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
“我一直在调查三国政府都在隐瞒的历史真相。遍布世界的遗迹从何而来？废都界为何遍布大小瀉湖？飞来山的异常地貌断层如何形成？经过长期调查，我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效。”
“但个人的力量终归极其有限，特别是在这种涉及到机密敏感内容的领域。为了得到更佳的平台、资源，乃至志同道合的伙伴，我决定潜入首府学园。”
“话说至此，有些偏题，我会把我所有的调查成果保存在硬盘当中，如果此刻，它的确是落在我所信任的同僚手中，希望你能够妥善保管，若能将其送回我手，自是更好。”
视频到此结束，电脑自动打开磁盘内的唯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文档缩略图。海洛呆呆地看着，心中更是迷茫了。有关星谏的动机问题已经解决，但又牵扯出了更多的谜团——取得这么多调查成果、进入联邦第一高校，他是怎么靠自己一人做到这些的？如果他不是孤军奋战，背后又有何方势力在给予支持？
“咚咚咚！”身后沉闷的敲打声把海洛拉回现实，他惊而回头，看见一名校纠察队的干部和一名学校保安就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进门时被杂乱的房间惊到，以至于忘了关门。“同学，例行查寝，方便从房间里出来一下吗？”
“查寝？现在？”海洛刚要起身，却看见两人身后还有几名身穿制服的彪形大汉，胸口和袖章上都有首都卫队的盾形徽标，“不对劲！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别废话了！看他电脑上，就是我们要的东西！”一名卫队士兵不耐烦地推开纠察队员，挤到前面，“把他控制住！”
“原来洗劫这间宿舍的就是你们！”海洛反应过来，一把从电脑接口上扯下移动硬盘，“这是违法犯罪，搜查令拿出来！”
话音刚落，士兵已经扑了上来，海洛堪堪躲过，却被迎面一拳打倒，天旋地转之中，他重重倒地，感觉到手里的东西被抢了过去。
“走吧，回去交差！”士兵们退出房间，刚要顺着走廊离开，突如其来的爆炸却将海洛的半个房间和走廊外墙轰塌，士兵、纠察队员和保安被掀得人仰马翻，不省人事。倒在两张床间的海洛恰好躲过了冲击波。待他带着耳鸣挣扎起身，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大半个房间已经暴露在外，走廊外墙也不翼而飞，钢筋和混凝土的断面还在往下抖落残渣。
“是暴动！超能力者暴动！”远处传来惊恐的喊声，“特殊学院那帮怪胎发疯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海洛来到走廊上，看见星谏的硬盘就掉在地上，一把抄起，恰巧此时隔壁寝室的门被打开来，两个学生慌慌张张一前一后跑出，海洛便拉住后面那人：“哥们儿，出什么事了？”
“没接到学院发的紧急通知吗？特殊学院的超能力者暴动了，现在正在到处无差别攻击和破坏，赶紧离开学校吧！”学生说着，还在试着掰开海洛有力的大手。
“那首都卫队的超能力者探员呢？之前不是派了他们来调查超能力者恐怖袭击吗？”海洛松开了他的肩膀。“谁知道？反正我早几个星期前就再没见过他们了！”学生一面喊，一面跑，很快便消失在楼梯口。
“操！上面果真都是吃干饭的！”海洛骂着，也跑动起来。若是星谏，此刻脑内应该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行动方案，别说苟活下去了，海洛觉得星谏甚至能摆平眼前的混乱，这也给了他一种错觉，就是星谏消失之后，自己身边的世界就彻底乱了套。
跑出宿舍园，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海洛心脏狂跳不止，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他看见一个超能力者交替挥舞着左右手，口中大喊着自己的超能力名：“「断空撕裂」！”空气仿佛化为利刃，将他所指之处一切劈开，不管是粗大的古树还是坚实的建筑。不远处，他身后还有一大群狂热的超能力者，其中不乏身穿特殊学院制服的学生，他们射出道道光波和火焰，在所到之处制造混乱，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气和焦糊味，伴以学生们惊恐的尖叫。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中，海洛发现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泠鹿。他被拖在超能力者游行队伍的末尾，身边是几个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能力的特殊学院学生，不管身边的人如何狂笑，他都是一脸惊恐，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被人群裹挟着前行。海洛趁乱逆行到超能力者队伍的末尾，一把拉过泠鹿，随即向反方向狂奔起来。
“干什么？！你是……？！”“是我，海洛！跟我走，没事的！”海洛转过头，让受惊的泠鹿看到自己的侧脸，“这么跟着他们，会出事的！”
“可我们去哪？到处都是暴乱者，首都卫队和军队不知去哪了，现在根本无处可逃！”听着泠鹿这番话，海洛却头回感觉到，自星谏离开以来，自己的第一个行动计划终于在脑海里缓缓成形。
“泠鹿，我需要你的超能力。”海洛稍微放慢了些脚步，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被风声刮碎，“带我们去找星谏，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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