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王民走得很快,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进了盥洗室。
摘下口罩顺手扔进垃圾筐,水龙头哗哗流出来是温温的水,冲去手上的泡沫,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人虽过了半百,两鬓开始染霜,但精神抖擞,气质气色都比之前好太多,看着是变得年轻了。
曾听说:权力才是男人最好的春yao? 记不清是谁说的,不想了,既得了脸就好好洗洗吧......”
王民在盥洗室唱独角戏的时候,石磊也在会议室里忙着。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还不停地侧低着头瞄着,才把几排椅子都摆成了直线,他满意地吹了声口哨,抓起那叠文件,也离开了。
安静下来的会议室里,只有窗口的纱帘因石磊的使劲关门轻荡了几下。
“室内没人?是去哪儿了? ”这么想着,石磊朝室内四下张望,很快听见盥洗室里有水流的声音。
他转身走回门口,将大开的门掩成了一人可进的间隙。
手里的文件搁在办公桌上,他掏出上衣口袋里的小包装免水洗消毒液,按压出两坨在手心里,反复揉搓后,又拎起了放在桌上的不锈钢热水壶。
做这些的时候,石磊的眼神始终留意着盥洗室。
盥洗室里王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是在与人通电话,石磊给桌上的水杯加了水,就走出室外并关紧了门。
“喂!是我,这会儿没在开会,你有事可以问。什么!? 这个事你是怎么得知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了?”
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王民的神情变得很严肃。
秘书很快进来带走了王民的手机,是要替王民接听手机。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王民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捂在后腰,人跌坐在办公椅里,这会儿他需要静静,需要从头回忆推荐的整个过程,从中寻找出蛛丝马迹。
于是,办公室落针可闻般的寂静下来。
董永平的办公室在205室,推开门一看就有种老资格的感觉。
床沙发,书柜衣橱接连摆放,高低起伏,而他油光锃亮的头皮上顶着稀疏可数的头发,与报纸、文件和各种材料满满的办公桌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机响铃的时候,他正放大欣赏着老朋友在群里晒得书法作品。
“谁啊?有事快点说。”电话被他漫不经心的接起来,开口说得话却急急忙忙的。
这个电话说了很长时间,结束以后,董永平轻拍着自己的脑门嘟囔了一句:“不会是谁想闹事吧?”
隔壁207室的崔承恩,一进门将笔记本扔到办公桌上,“啥破事,真不值得老子动脑子。”
换上拖鞋,人懒洋洋地和衣仰面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白白的天花板,崔承恩觉得有些许酸楚,再这样下去就老了!废了!谁能来关心一下他啊?
就因工作中犯点错误,自己这堪当大任的材料,就这么无情地被遗忘在这个角落,满腹牢骚也无处可发泄。
不甘心又无可奈何,还怕被人看低,他只能自欺欺人地幻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处分,他早就飞黄腾达,不属于这块地了。
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响,等他忍耐不下去了,才闭着眼接起:“谁呀?我忙,正在开会呢,你长话短说行吗?”
电话是长话短说了,他也在接完电话后,开始换鞋。
“哼!这点破事还有人在挑动,估计马上有好戏看喽。”
209里的高健肩膀依靠在窗边,他瘦弱的身材却透着一股倔强,看着窗台上养植的云松,那么一大团雾蒙蒙,盘根错节到处攀爬,也煞是好看。
看了一会儿,他无声笑着摘下眼镜,吹吹镜片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又重新戴上,他眯眼收好手机,慢吞吞走过去打开房门,想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在兴奋地走来走去里,他终于听到了!
从走廊最靠里的地方,传来了江勇的大嗓门:
“哥,我是真不知道,别来问我行吗?再说了,啥情况我也给你说不着吧,我不会去打听,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这事没商量。”
高健听后冷哼一声:就知道你小子平时是装憨,你是说了那么多话,全都是无用的废话,有用的一滴水不漏、一句话不透,精明得很。
悄然间,谁也不清楚,这层办公室的门是怎样一个个地打开,只觉得一贯幽暗的走廊明亮了。
211是于新伟的办公室,那里一直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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