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晚，与友村行，村似儿时故村，友则今日同事。行行议议，谈笑无拘。但见村边草树苍郁，突见萤虫纷起，时连线斜飞，时弧状依树而绕，时落草丛而暗，时上树稍而明，点点片片，甚是壮观，或问曰：何来此多萤也？或答曰：今为某月日鬼节也。又一人曰：佛经有记，堕胎婴灵化身为萤，鬼节而出，四散寻生也。吾尝读经，却不曾有记，但甚觉诡异。众人又行，至一路口，路口右上，是一麦场，满是观萤之民，纷纷杂杂，摩肩接踵。忽闻有诵佛经之声，隐约好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句，又似“色界欲界无色界”之语，其声甚异，循声而望，乃侧有一石佛，佛前众人跪拜，为首者乃一异邦之人也，四十岁上下，灰发高鼻，虔诚恭肃，人虽异邦竟汉语音声，应是一汉学佛子也。观此不由心生敬意，随之念诵经文。吾众行至场外，但见一侧似有门开，门实非门，乃为光幕也，光幕两分，吾窥其内，只见枯树女鬼，蓬发黢面，眼突牙露，胸开腹剖，肢肿身黑，恶血下淋，光门渐开而鬼渐众，吾呕剧惧，身不能行，双手紧持一书，似为佛经，佝身屈胸，紧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众皆恐甚，觳觫欲倒。四下渐暗，暗处皆化鬼也。但见场口处几人紧抱一团，紧念佛号，一烛微光，以慰心神，吾速紧靠，以防身化恶鬼。渐渐四下恶鬼环绕，人人面目暗黑，癫狂无措，吾众恐极，肤麻脚软，不能自立，身感恶寒，紧闭双目，聚首诵佛，但得一夕之安。绝望极恐之时，似有淡黄弱光覆照，寒意渐消，弱光渐照，生气渐复，众皆起身，恍若隔世，知度一难也。
众皆四散，各念佛号。
恍然醒觉，晨四点五十分也。僵卧在床，仍口出佛声，四肢冷硬。知为一梦，感慨良久，自觉念佛，似梦似醒，直至天亮。吾久不做梦，此梦甚为诡谲，故记之以思无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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