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中行老先生的《流年碎影》,是他的自传。其中有一节,写北大林损先生在课堂上给学生讲解杜诗《赠卫八处士》,说他“解‘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为慢待,所以诗结尾说‘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意思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吹。”读之不禁令人绝倒。但之后,再翻不过十多页,到另一节,文中又出现公铎(林损字)同样的事,不免有重复之嫌;且细究,书中重复之事尚不止此。
只这种纰漏——姑且称之为纰漏——在作者,本是经常容易犯。因为作者写作时,有时间隔时间长了,便难免不会把同一件事写进不同的篇幅里。我自己就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当然,我不是什么作家——而幸而,我所写的充其量只是文稿,我不发表,更不会伤梨祸枣地去刊印文集,所以不必担心人们笑话。而查手头的《流年碎影》这本书,出版在一九九七年,其时张老尚健在,大约编者在付梓前没有请张老过目吧;又或者,张老呈给编辑的书稿本是这样也未可知。总之,这点瑕疵也无伤大雅。而因之却也令我想起一两个月前看的某位文友的一本散文集。那其中重复的内容就更多,而且他写文章的特点是:叙述的少,议论的多。这就很令人觉得有些空洞。并且,他的议论都是时下正能量的话,至少我是觉得,其中“营养”过剩,我是滋补不来了。
而张中行老先生毕竟高明得多。首先,看他的书,文字就很容易入眼;其次,他行文次序井然。只有时(或者说大多数时候),他为了次序井然,将所叙述的内容也就分而又分,却不免繁琐。这就好比如今实行的垃圾分类。我是很头疼这种细致的活的。因为国人大部分不过刚吃饱饭,在生活上,恐怕还没达到这样有品位的修为。但既然举城(或是举国?)实行,也就人人勉而为之。但在起初,我是惮烦,所以很有几次,只在垃圾分类点无人看管时,我拎了没有合格分类的垃圾趁着夜色,悄然去扔了——那样子,跟做贼似乎也没有什么两样。扯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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