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了一辈子的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午自修结束后,就是下午的第一节课,我该去四楼的806班上课。经过805班教室门口的时候,我被一位同事给拦了下来。“Y老师,你去6班上课吗?”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这位同事把我拉到一旁,轻声的对我说,“先别去6班,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有点奇怪。
“有一位小女生,站在教室北窗外,有跳楼倾向。”同事对我说。
“啥?”我大吃一惊,不由得得高了嗓门。
“是真的。班主任孙老师正在和那位小女生沟通呢。”同事后面说什么,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注意听了。
赶紧来到教室,发现情况跟同事说的一样。一位小女孩站在北窗外窗台下那并不很宽敞的窗檐边,窗口外边还放在一张学生的座椅,看起来这位小姑娘应该是踩着这个小座椅翻出窗户的。窗檐并不太宽,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小姑娘要是真掉下去了,那这事情可就搞大了。
小姑娘就是6班的孩子,我教过她。在我的印象中,这小姑娘还是挺开朗挺阳光的,而且从平时的情况来看,这孩子对我的这门功课也还是挺感兴趣的,经常跑我办公室里来问一些她不明白的问题。我自思我与这位孩子之间,相处得还是蛮好的。但我想不通的事,就这么一位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
我走上前去,听得班主任孙老师和其他的一些同学,正在那里劝着她。可问题是,不管教室里的老师、同学怎么劝,小姑娘就是不说话,一个劲的流眼泪。
我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也没听明白这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做出如此令人害怕的事情。在没有弄明白事情之前,我不会贸然的去做任何事。
就快上课了,要是这孩子继续呆在那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后果,我不敢想像。
无奈之时,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不想听我的课了吗?”我发现这孩子呆了一下,抬头朝我看了看,又低下了头去。当然,还是满眼的泪水。
“站在那里太危险了。你要听课的话,就进教室里来,好不好?”我继续耐心的劝道着。
“我不进去!”小姑娘很“执着!”
“好好好,不进来就不进来。”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刺激她。“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站在这里听课,要是听课入神了,不小心……你这不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我吗?别人会说,你是在我上课的时候掉下去的。那样的话,老师不得去坐牢吗?——你不会真想我去坐牢吧?”虽然我觉得这样的“理由”非常的蹩脚,也非常的不合时宜,但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样的,我都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想见傅老师。我想跟她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那一刻,我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孩子终于开口了。——这事有戏。
孩子所说的傅老师,是她的英语老师。我不知道这事跟傅老师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现在最迫切想做的事情,就是让孩子尽快回到教室,离开那个令人恐怖的地方。见孩子开口说话,我马上接腔,“要见傅老师,那也得去办公室啊。你站在这里怎么见呢?是吧?来,拉你一把,我找人陪你去见傅老师。你看可以吗?”
令我没想到的是,孩子竟向我伸出了手。拉住她,帮着她踩上座椅,让她安全的返回到教室里。然后,派了一位班里公认的最负责的同学,陪她一起去办公室找傅老师……
——总算松了口气。
下午第一节课,整整一节课,孩子也没回到教室来听我的课。但我的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心、踏实。因为在办公室、由傅老师陪着,孩子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对青春期的孩子来说,“安全”,比学业重要得多。
下课了。在回我的五楼办公室的路上,发现班主任孙老师陪着这位小姑娘的妈妈,向着他们四楼的办公室走去……
事后,回过头来仔细想想,“细思极恐”啊!不过好在,事情得以圆满解决!
教了一辈子的书,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突然发现,当老师,也是一种高危职业啊!——你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未知的危险”,这才是最让我觉得可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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