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和月继续好,他还可以多活几年。”嬷嬷对我说。我领会嬷嬷的意思,因为如果毛——她的弟弟——和月一直好,也许他不会染上梅毒。
“我家毛就是气量小,他和月好的那段时间,平时就在街头菜市买点带鱼头什么的送给月。月哪里会希罕这些东西!——月后来同平好了,平出手多阔绰,西瓜都是一箩筐一箩筐地买……”
对于毛的吝啬,我也早有耳闻。记忆里,特别是他也是香艳的一件事,更让人令俊不禁:村里的桂子是个傻女人,她和男人银生住在村里仅存的几间公家的平房里;银生年轻时因为当兵赴前线,吓破了胆子,也傻了;桂子矮胖,又丑又脏,她比毛年长几岁;那时,桂子总有六七十岁了,有一回夜里,毛摸进了桂子家;事后,毛扔给桂子两块钱;桂子虽然傻,但对于钱还是明白的;她嫌毛给得太少,心存怨望,就把事一五一十说给了村里人听;村里人听完,都带着鄙夷笑了,并且对毛更要看轻了——虽然毛很早就死了女人;这是十年前的事。只是,说“香艳”终究并不确切,也许只有丑陋罢。
再说月。她是村里很“烂”的女人。“烂”是村里人在背地里对她轻蔑的说法。而大约,她年轻时很有些姿色。还在知青下乡的年代——其时,她已经结婚生育——她就同某个知青好了。再之后的几十年里,据村里人说,村上的那些男人们,同她好的总有一圆桌。而月自己的男人,好像他根本不管不顾,他只在意女人在经济上得到的种种实惠——那怕只是毛的几个带鱼头。于此,村里的人们都把月的男人在背地里骂作“臭猪头”。
月的经历很丰富,我除了听闻,也亲眼见过一回。那是七八年前的盛夏,我回乡,夜里去村道上散步。我还未走到村道边的毛家,我先看见毛家的水泥场上聚集了六七个人在乘凉。他们都坐在长凳或者矮的板凳上。有几个手里摇着蒲扇。我那时本是空闲,就走上去,坐去了空闲的凳子,同他们一起聊天。毛自然也在,他癯长的身子,即使在昏黑的夜里也可以看到他胡子邋遢的样子。我们正在信口开河、快活地说话,忽然从水泥场一侧的乡道上匆匆走过一个人的身影。是月的男人,场上乘凉的人全部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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