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河最大水流交汇处数沤江和浙水的丰溪。
沤江地处龙兴渡口下游,不远处分成两条江,主流宽阔水浅,河床底部排满大小卵石,水面一年四季裸露在旷野中;另一条河道靠近花果山碉堡下方的根基,水清冷,长年得不到阳光眷顾,江岸边卵石覆盖着一层阴冷,看上去阴森怕恟,寒意顿生;主流和支江夹着个小岛,岛上方卵石夹杂些石灰岩石,杂烂无章地暴晒在岛上,芦苇东一丛西一窝地生长在荒野中,靠花果山这边略高,植被丛生形成灌木群;岛下方沙石铺满岸边,月光下波光闪烁,阳光下金碧辉煌。
浙水经过老虎口狭窄深水区,豁然开朗,河床顿时敞开,连绵一两百米宽,河水挤进卵石滩中,不断往下流,汇集在一起,拥入老码头,老码头怪石嶙峋,岸上不到三米处一块不到五平方米的龟背石现出水面,夏天游泳的老少爷们聚集歇息在此,好不惬意,当水流再次拓宽在卵石群中,缓缓地流过黄草大桥,主流直接与沤江汇合,左边临街一条小河径直与大河接壤,丰水期叫涡泔崽,枯水期直接被卵石沙土淹没填平,形成一个大半岛的沙洲,大沙洲上枫杨树高耸,夏天树上挂满一串串黄知了一样的枫杨果实,江风一吹,枫杨串横亘在风中,整个岛上清风徐徐,凉快地那叫一个爽。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曾在丰溪河床上,多次见到一种形体很小的鱼,当地人用方言称它为“那报鸡婆”意为孵化蛋的母鸡。
那报鸡婆鱼是我舞勺,舞象之年见过最丑的鱼,也是最靓的鱼,它长的类似鲶鱼,比鲶鱼短;又像刚长出两只脚还未断尾的蛙;头阔身偏,不规则头陀明显,整体呈锥子形,通体呈橙青色,稀疏布有橙黄色的点,肚皮呈春色,平常就生活在浅滩卵石下。
夏季时在河滩上求偶,见到心怡的鱼姑娘,它会绽放全身鱼鳍,四扇鱼鳍,背脊和尾翅散开,薄如蝉翼,笼罩全身,色彩斑斓,簇团锦绣,似橙青的桔子剥开了皮,露出桔红的瓣,一张一驰,学着孵蛋不安的母鸡不时地抖动,十分漂亮滑稽可爱。
时过境迁,每次到东江湖的小河道,试图再次找到它的身影,已没有它的踪迹,类似狮子鱼,比狮子鱼便美,色泽更丰富。
寻找这条鱼时见到了当年的蠔鲍牯鱼,它依然那么漂亮,橙青的脊背,犹如彩虹一般的条纹,雪白的肚皮,五扇鱼鳍呈桔红色,嘴巴边上肉钉点点,张开几乎能吞进自身体积的大嘴,鳃边一道孔雀蓝弧住整个鱼鳃,眼睛到死依旧睁的圆圆,直观它时怎么都好看,但和那报鸡婆相比较,确实输了几个档次。
还有一种鱼叫“石洪佬”属禾花鱼原种,小时有明显青白的条纹,长到二三两成熟时,肚皮呈桔红色,越大颜色越深偏紫红,靠卵石下的水蜈蚣及蜻蜓幼虫为生,长年生长在小河滩的小凼中,冬季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经常能见到它飘在水中央,呈得悠然自得,刹是可爱,虽然漂亮,速度很快,按美划分和那报鸡婆相比确实能甩出几条街。
老皮沙,老屁股是当地人对一种鱼的字或号的别称,它真正的书名叫“斗鱼”。小时候见堂兄养过一条,放在一只废弃的圆形罐头瓶中,摆放在窗户平台中央,很显目,很漂亮,很适宜;里面丢了几颗小白石子和两根水草,鱼全身布满七彩,鱼鳍漂逸似长袖的舞者,它不动地沉浮在水中央,水中仿佛生了条彩虹,映衬着整个瓶身,那时人小,只知道是条漂亮的小鱼,完全没有鱼品种概念,直到再见到它时,已过去多年。
当一种好奇驱驶产生时,会去特别注意这件事,到过沿海城市许多水族馆寻找最美丽的海洋鱼类,感觉平平无奇,也见过内地许多长得畸形,颜色鲜艳的金鱼品种,始终没有见到类似那报鸡婆鱼那么好看的鱼品种,不是缺这,就是少那,试图通过年龄感性来分辨,确实那报鸡婆鱼有它的特别之处。
撇开海洋鱼类品种放一边,因为海洋鱼品种过于丰富,还有许多未知的鱼品种,仅限淡水鱼,是我亲眼见过最最漂亮的鱼,没有之一。
那报鸡婆鱼我不止见过一次,不止见过,逮到过,也吃过。身形比大拇指大点,全身有伪装的刺,捧在手心也不跳,只是一个劲地往四周拱,寻找逃生的路径;气量不大,稍缺氧即潜伏不动,死了不变换姿势,臭了也不浮上水面,若天气稍凉快,死后全身会布满似青丝一样的白毛;肉质如棉絮,因那时都是炸干食用,只晓得油香,不似其它鱼炸的金黄,它炸干后呈乌青色,与众不同。
一条鱼搅的我回味了许久,当问及童年小伙伴时,他们的印象比我的印象还陌生,也许当年他们没有我那么贪玩,我还那么纯真地回忆出来供大家回忆。
跌进记忆和灵魂深处的事物,一段抖落出来会产生幻觉,脑海里几天几夜都挥之不去,前几天夜里仿佛在梦中见到了它,还是在那片浅滩,浅滩上布满了桔黄色的灯,走近一看,那报鸡婆鱼肾上腺素飚升,似孔雀一样展开他所有的鳍,努力地释放着他的荷尔蒙,双目炯炯,瞳孔圆睁地盯着鱼姑娘,展示他雄性的一面,随着一股电流的声音,整个鱼鳍随着声音的强弱一张一合,又似昙花瞬间绽放,马上凋零,再重新展示,直到阳气散发干尽;我捧起一条,捧在掌心,灯似乎有开关一样,立刻不见了那种雄姿,他在我掌心四周乱拱,拱得我手心痒痒的,梦从惊奇兴奋中苏醒,特意记录下来,永远也丢失不了。
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形,而他确实存在。生命中有许多事物值得记录,回味,待到重新认识他时,时光从眼前和记忆中悄悄地模糊,回忆中他长的奇丑无比,但灵魂中注入雄性荷尔蒙时,那报鸡婆鱼简直是条“水孔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