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来到一座黑压压的房屋，一棵光秃秃的老树矗立在门前，老树根部的青苔，斥说着寂寞，环顾四周，静默无人。脑海不由得追溯到了从前……

    那一颗老树，还是年轻过的。在他年轻的时候，树下有我年轻的奶奶，我年轻的奶奶的臂弯下，有一个小小的我，我喜欢趴在奶奶的腿上，把头埋在奶奶的裤缝里。奶奶的裤子总有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奶奶说那是肥皂的味道，我闻着却不是，总感觉那香味要比肥皂的味道还要好闻的多，也许那就是传说中奶奶的味道吧。

    奶奶总喜欢在绿叶青光下合着眼睛，倚在墙上，微眯，我也就在奶奶的腿上眯。也许奶奶在梦里回到了小时候，她总是睡着睡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颤动，连带着她腿上的我，也被她从梦里抖了出来。我一抬头看到奶奶眼角的泪花，在阳光下，奶奶的泪花闪烁着微光。“奶奶，你为什么哭啊？”我这样问奶奶。奶奶会缓缓地伸出手，把她的手附在我的头顶，她的目光却是散了又聚，聚了又散，直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我时，奶奶才淡淡地讲出一句，“因为我开心啊。”我感觉奶奶说了谎，因为那时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快乐的表情，只有那种，嗯——那是什么表情呢？

    我站在原地思索着，时间长到了我的腿脚变得酸痛，但我还是没有得到一个答案。直到现在，奶奶的鬓角侵染上了岁月的白色，奶奶脸上的这一种表情还没有消失，并且她脸上的那一种表情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我侧过身，看见了老树对面的木门，镶嵌在墙壁上的木门。门也老了，门上的红漆七零八落的掉在了地上，风一吹，沙一埋，什么也不见了。门上的锁也老了，没日没夜的被风吹着，被雨淋着，从原本的身强力壮，到现在的气吁连连，锁子也禁不住岁月的侵蚀，长出了斑斑锈迹。

    我呆呆的看着门，一个恍惚，忽的想起。奶奶在我小的时候总把我送到家门口，然后塞给我一个不倒翁，就是那种用脆脆的鸡蛋壳做的不倒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怎么弄也不会倒，总觉得好玩的紧，如果那时要我玩上一天，我是怎么也不会觉得腻的。我把不倒翁拿在手里，雀跃着跑远，穿过一棵棵郁郁葱葱的青树和一排排规规整整的楼房。猛地发现，还没有与奶奶告别，连忙回过身，视线穿过一条林荫小道，落在了还在门口望着我的奶奶身上，清晨的阳光照在奶奶的身上，把奶奶照的白白亮亮的。我望着奶奶连忙将整个手臂都抬了起来，在空中不停的大幅度的挥舞着，预告着我与奶奶的短暂分别，奶奶也缓缓地抬起了手在空中慢慢的摆了摆，她那时表情……

    她那时的表情……她那时的表情……我的心头啾的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的击中，眼眶迅速被泪水浸湿。她回答时的表情；她与我告别的表情；还有现在不时出现的表情——明明都是落寞呀，都是寂寞呀，都是悲寞啊。

    那一个老人也曾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也曾有过一大家子吵吵闹闹却又其乐融融啊。现在呢？现在只是一个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