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钱挣不了，小钱看不上？

                  掸人晴

  我尝试着在起点中文网上写了几篇小说，幻想着自己构思的故事万一火了呢，却没有想，喜欢做的事才是真正能专注，也快乐的事。

  于是，对于几个烂了的故事，我每一次点开都会感觉到深深的失落，像是见了自己未出生便丧生掉的孩子。

  或许，不能坚持，是我与生俱来便中了的毒。为什么这样子说呢？因为从小所见的，便是这样。就像自己家养的一只小狗，它见了人每天按时洗澡，于是每到那个时候，它便会汪汪的叫，甚至主动给你找来睡衣，提醒你该去洗澡了。可见，环境给一个成长的生灵带来了多么大的影响。

  我自小所见了许多奇怪的事。比如自己村里的劳改犯怎么那么多。比如，每天那么多男人借着酒聊着重复的那点事。比如，整个村子那么多的年轻人都外出挣钱去，可有为富裕起来的却没有几个。

  我在出走的这些年里，一个人闲暇的时间里总容易去想村里的人与事，应该是关心着那个四面环山，风景独特的小山村，也是为了找到自己。

为什么大钱挣不了，小钱看不上？

  一位极好的好友推荐，我看了资治通鉴，发现历史上总是有许多的事是不断的在重复，像一头倔驴，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在经历一些事后，我极怕走错路，也怕遇到某些日子中的自己。

  思考自己的生长，让我觉得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因为那是我的小历史，我能在其中找到过去的自己为他悼念，以及发现将来的自己为他提醒。

  我有一个堂伯父，排行老五，于是我们都亲切叫他五伯。我一直认为五伯他是一个极厉害的人。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在村里，属他最秀气，人帅是一面，另一面是他从来不用下地干活，也不用外出做工，可他却能撑起一个家庭。

  五伯是我们小时候最为崇拜的对象之一，他玩赌牌，十赌大概有八九是赢的。只要听闻关于他的事迹，大多是在哪里赢了多少钱，却从来没有听过在何处输了多少。我自己不喜欢玩赌牌，大概是从小见爸爸不玩，妈妈不玩，而奶奶管我们严格，更是不让我们碰赌牌。原因可能是我爷爷他赌牌，而且是喝醉了酒才去，奶奶应该见多了输的样子，于是不愿意我们小的辈再输。

  上初中的时候，村里流行起了建房子。许多的长一辈人开始外出做工挣钱，而我那五伯却不在其中，可他却是村里最早建房的人之一。用我们小辈的话说，五伯是赌神。村里的人也都道，五伯家的大房子是他赢回来的，而别的人没那种天份。我从大人口中听到了羡慕，也听过一些鄙呢。

  如今看来，我那五伯的半生也是很精彩的。能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谋出一条生路，是多少人想而不能的事。我知道，五伯的房子绝对不是一次赌牌赢回来的，毕竟在农村里，谁有十来万愿意去输，即便是输了，赢的人也不敢全拿了吧。哪怕是千儿八百的输赢，也容易起一些戾气，我的记忆里，五伯也是受过某些人没有赌品的气。

  村里有一位曾经受过我爷爷恩惠的老人，在我去大学的时候，特地来还了我一副对联，说是他年轻时候去贵阳工作，我爷爷照顾了他，他回来村里的时候我爷爷写来送给他的。他一直都记得，虽然他身体不怎么好，却也给我讲了许多的话，最重的一句是希望我重新光耀门楣。以至于后面自己一度认为，我是一家人的希望。

  “丹桂有眼偏长书香门第，黄金无种生在勤俭人家。” 

  这让妈妈很惊喜，往后谈笑时还讲什么自家是书香门第，而家中有的书便是几兄妹读了十几年存下的课本，估计卖废品还不值得三百块钱。后来的我知道了对联的含义，也明白了些道理。

  我有一个发小，幼时我们同住于一个房梁下，所以哪怕都住进了新房，关系也是特别的好。

  小时候特别喜欢听他讲，怎么样挣得来钱。比如从父母那里贪一些，说买学习资料，原来只需要十块钱，可以说成是七十块钱，然后自己挣了六十钱。因为他学习不好，而那个时间段里我极聪明，成绩也不错，所以他爸妈会来问我一下，他给我讲这事，大概也是向我通个气，别漏了嘴。

  初中一念了半年后，他便被他的班主任想法设法的劝退了，当然也可能是他的班主任太过于关心他，于是隔三差五的家访他，让他一度难受的快死。用他的话讲，“那么多成绩不好的老师不去管，偏偏就知道弄他，是人也受不了这歪门子气”。

  那时候我也萌生了不愿上学的想法，于是在他走的第二年，我成绩下滑了，因为初二的课程不是仅仅简单听一下便会了的，需要认真听。而我的注意力，是他们在外省的精彩，有香烟和啤酒，还有每个月的几千块钱可以花。

  我大学毕业后，我跟他没有了来往。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是不是我心狠了一些，毕竟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小时候一起打过架，我还为他请了唯一的一次家长，被校长点了名需要改教照顾，免得我误入歧途。

  仔细想想，还是我个人放弃了他。某段时间里，他做了一些不善良的坏事，而最后也没有去弥补。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悲剧。所以我对他有了隔阂，到我从学校出来后，他成了家，却还是不负责任的老样子，后来我便对他失去了信心，也失望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跟他一样，容易主动放弃一些东西。我想，那是扎根在魂里的毒，也是我希望治愈的毒。

  我们村里向来看不上小钱，就好像那些极少的收入不是收入，与个人的价值对比，少了钱便是掉了自己的价。

  记得上小学四年级的我周末想去伐木，挣一些零花钱，可是奶奶不允许，说的也是我太小，且十块钱一根的木头算什么钱。而我却记得很清，早两年前，她受伤了，可是连买创可贴的钱也是没有的。最后在我的强撑下，我去伐木了。粗壮的木头被我砍了一个下午只砍掉了一半，而我没了力。到了下一个周末，已经忘了再去伐木，似乎是有了新的好玩的事。

为什么大钱挣不了，小钱看不上？

  我老爸是个了不起的技术大师，凭着小学没毕业硬是做起了理科化学专业做的事。油漆被他玩的风声水起，别人的油漆配方他总是想方设法的弄到，也自己去研究开油水是怎么做，最后还都被他瞎弄给弄出来了。

    二零零七年的时候，一位老板想叫他投资技术还有三万块钱入股，然后开一个加工厂，让他负责管理和提供技术。而那会儿我们三个小孩学习也都还不错，隐隐的有要上高中念大学的趋势。于是妈妈不让老爸去参与，生生的掐断了他想做老板的美梦。后来，听说那位老板自己办了厂，挣了不少的大钱。

  我曾问过老爸后悔吗？他答，不后悔，风险不是家里能挺得住的，能让我们三个小的顺利的将书念完，他才是最开心的。我从老爸看着酒杯，扬起的嘴角和涣散的目光中看到了许多，有怀旧，有无奈，有欣慰。那是一个男人最帅气的样子。

  我懂，自己与家庭，他做的选择有多么深沉。我同样继承了那份家庭情怀，需要我牺牲的时候，我同样会毫不犹豫。

    我们村里，如果嘲笑一个人穷的时候通常会说他，大钱挣不了，小钱看不上。其实，穷的不是挣不了多少钱，而是我们放弃了多少事。因为农村人自古面朝黄土背顶着天，最不怕的便是吃苦了，最怕的是选择放弃。

    放弃与自然和平共存，放弃平静安然，放弃勤俭持家，放弃淳朴善良，放弃吃苦，放弃家和万事兴。

  而我中的毒，大概是放弃了做村里人，而我想治好毒，非要回村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