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纷飞秋意悲,荒凉的大漠里,战场厮杀声平息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凄凉,只不过比以往多了一份浓浓的血腥。水汽氤氲了好久,最后全都奔向远山的怀抱,凝集成云,带着秋意的肃杀飘荡过来,下起一场雨来安抚死于战斗的亡灵,驱赶着垂涎的野兽和飞禽。
这场雨并不轻柔,它用足够的力道去清洗着这片土地上的血迹。在这种悲怆之下,战场上戏剧性地苏醒了一个“死人”。
他是个小兵,为国家荣耀而战,自私点,为祖上争荣光而战。但他没想到,奔赴战场的他还未立下功勋,就被厮杀的人群冲散,昏厥在不知是敌方还是战友的马蹄之下。庆幸的是,他并未死在屈辱的足下。
醒来后,他先是扭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就看到了横尸遍野。他转过来眯着眼睛看向昏暗的天空,想起了出征时多么地意气风发,又想象着现在死人堆中的自己又是怎样一副模样,果然现实总比理想残酷,他的思想渐渐触碰到死亡,他开始想象天国里有没有战争,天国里的秋天是不是也一片萧条,天国里有没有他远方的家人......
“对的,我还有家人,我还不能死!”这个想法突然给了他力量,他吃力的用酸麻的胳膊撑起身体。环顾四周,目光越过沾染血污的枯草,穿过朦胧的烟雨,凭借感觉他找到了哪边是东方,是他久违的故乡的方向。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隐匿在冰冷的秋雨中的两个觊觎鲜血的死神——一个是躲在枯树影下的秃鹫,一个是伏在草丛里的恶狼。
多残酷!刚刚燃起的生的希望就被这两位图谋不轨的嫌犯无情掐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片土地上,三个拥有鲜活生命的黑点都没有动。
秃鹫和豺狼都是被浓重的血腥味吸引而来,秃鹫等待着雨停,它发现了伏在草丛里的对手,一匹喘气都很费力的老狼还有一只牙齿还没变硬的狼崽子。狼崽子躲在老狼的身下,那个“死而复生”的士兵并没有看到它。狼也看到了那只孤零零的秃鹫,这只可怜的腐生生活的鸟比同类率先闻到了血味,不巧却被一场雨带进被动的地位。
秃鹫没敢轻举妄动,它怕这只老狼还保留几分年轻时的凶悍。狼也按兵不动,它清楚自己的力气和牙齿已经不足以咬死一只肥大的秃鹫。而这个士兵夹在中间,他仿佛发现了这两边的忌惮,慢慢站起身来,求生的欲望又一次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他挪动了两步,秃鹫和狼全都定睛看向了他,这两双凶狠的眼睛盯得他心里发毛,他清楚它们要的都是他的命。他真的想撒腿就跑,尽快摆脱这两个冤家,无奈他站起身来就费尽了大半力气,逃跑的体力他真的没法奢求。
他捡起地上的一把剑来作为他防范秃鹫和狼的武器,一步一步的朝东边迈进。就在他走到第十三步的时候,狼起身朝东方缓慢的挪动起来,僵局被狼的动作打破了。
士兵看向了狼,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又看了一眼秃鹫,秃鹫仍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它对那些没有温度的尸体的兴趣仿佛更大一些。
士兵感觉到了死亡又一次无情地向他袭来,秃鹫和狼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他的性命被秃鹫施舍给了狼。可笑啊!他一个骄傲的战士的命,竟然被两只畜生决定!
在这个士兵开始挪动的时候,狼就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这个人逃出了这片区域,它就可以避免与秃鹫争斗而独享士兵的血和肉。它打不过那只精力充沛的秃鹫,但咬断这个不堪一击的士兵的喉管要容易很多。
士兵和狼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一致,他们都想快一点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战场,或者说,都是为了活下去。
士兵,老狼,狼崽儿,三者开始了一场距离逐渐缩小的角逐。
逐渐地,雨变得轻柔起来,豆大的雨点成了牛毛般的雨丝,士兵脚下的泥泞让他的前进变得愈发艰难,两狼离他越来越近。他不想要这样的死法,与其死在畜生的尖牙利爪之下,还不如原来就沉睡在战场。
就在他们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时,远方的天放出了第一缕晴光。他们走出了很远,士兵几近迷离的眼神里闯进了一方城池,这让他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对生的渴望还是无法抵抗的疲惫。
突然,他听到后方一声骚动,扭过头,一张血盆大口已经扑了过来,他下意识举起左臂抵挡,却被獠牙狠狠扎进肉里,疼痛感再次让他大脑清醒,一把将狼甩在地上,紧接着两声哀嚎响起。狼被着实地摔疼了,而士兵也被带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狼崽儿在一旁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狼起身甩了甩脑袋,衰老真的令它丧失了血性,它将所有的努力堵在了最后一击。
它奋力跃起,朝着士兵的喉咙扑去,士兵挥剑抵挡,尖锐的剑尖刺进狼的身躯,顿时浑浊的热血四溅,士兵的脸再一次沾满了血迹。而他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老狼呜咽了两声后彻底失去了声音,而士兵的喘息声还在时断时续,狼崽子急躁的蹦跳在两者之间,老狼断气后它用舌头舔了舔老狼的伤口,发现它再也不能站起来后,它跳到了士兵的身前,学着老狼的样子,用稚嫩的牙齿撕咬着士兵的喉咙。终于皮肉破开一个伤口,血液汩汩流出......
狼崽儿拼命享受着用两份死亡换来的生存,远方的城池处走出了浩浩荡荡的另一队士兵。
灵感来源于:《热爱生命》杰克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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