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相随
早晨,出奇地冷。上班路上,觉得冷风往骨缝里钻。脸上麻木的地方更加僵麻,耳朵也冻的生疼,这是这个冬天我第一次觉得如此冷,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算妥当。
计划今天回乡下,本计划上完课就回家。怎知有一个快递要等,是痣系列的口杯。纯白的底色,拦腰有一道窄窄的蓝丝带,纯净中带点明媚的忧伤。口杯广告词很狂野撩人:有一种被强吻的感觉。
我相中了它的厚度,仅仅110毫升,装满水,竟有半斤的手感。取到快递,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装,包装很精致,一层一层,卡的很严实。取出口杯,果然不负期望。手感很棒,握在手心,很暖很安心。
洗泡好杯子,装了清水,捧在手心,一口口地细细啜饮。许是杯子太小,每一口水都显得特别珍贵。杯壁确实很厚,完全颠覆了我以往的喝水体验。以前的杯子都比较单薄,尤其是夏天喝花茶的玻璃杯,厚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这款口杯,厚度估计将近一厘米。
弧形的杯口设计,含在嘴里有一种厚重细腻圆润被包裹的感觉。陶瓷很细,光滑度很高,一缕缕水从唇齿间游过,带着温度,容易让人生发无尽的联想。也许这就是设计师最初的灵感吧!
这样的小物件,实用度并不是很高,却能满足人的小情怀。奔着咖啡杯去买的,外形并无新意,很像餐馆里的口杯,手感和口感,却相差几个世纪。
杯底有一个蓝色的“痣”字,乍一看像“疼”字,因疼生爱。年前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住院的第三天,竟发现左手心出现了一个黑点点,怎么都擦洗不掉,才意识到那里长了一颗痣。而左眉中,也暗藏了一颗痣。
张爱玲的《红玫瑰白玫瑰》中有一段特别经典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你又是谁的明月光和心口上的朱砂痣呢?也许,你什么都不是,你要把自己当做白月光,自带光亮。
整理好口杯,匆匆往车站赶。四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下了车,走向太阳,走向家的方向。这条路,是我儿时上学日日走过的路。这一次,却有了别样的情怀。老家要修水库,村民得搬迁。搬迁还未开始,已在半山腰开始修路。看着到处被炸的千疮百孔的山坡,内心很凄凉。很快,真得很快了,这条我曾日日走过的路,就要被水淹没了。而生我长我的家园,也将成为水位区,我就这样没有了根。儿时的记忆,随着水会慢慢淹没吧?
天空很蓝,阳光很暖。我一边走一边拍下沿路的风景,似乎在心里慢慢和它们诀别。快到家时,我在对面公路上拍老家的房屋。突然听到有人喊妈妈,一声高过一声。原来沐哥哥看到了河对岸的我,他在高声呼喊我。幸福的暖流从心底延展到四肢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肌肤,每一个细胞都熨帖极了。
沐哥哥吃完心爱的蛋挞,喝了满满一杯水,就带着我出发了。他像一个小导游,一路介绍周边的风景人物,似乎他是故人,我是新客。就这么快乐地走着,带着三岁四个月的沐哥哥。一边听他的讲解,一边面对他刁钻的各种问题,实实在在地快乐满足着。
微信看到消息,说月亮又大又圆。半个小时后,陪沐哥哥出去逛,一抬头,看到了山尖半悬的明月。月亮还没有完全露出脸。我说,我要拍月亮。沐哥哥说:“那我们去拍月亮吧!”为了避开电线网,我让他站在坎下的路上,我爬上小石山去拍月亮。沐哥哥兴奋地要来,我拉着他爬上了屋后的小山坡。天空是深蓝色的,月亮缓缓地走出来了。我努力尝试拍出月亮的美感,沐哥哥站我身后看着我拍。他突然说:“妈妈,我们听首歌吧?”
于是我点开了音乐,自动播放了昨晚听的最后一首歌《FiveHundred Miles》。昨晚听,就觉得特别感伤。没想到此情此景,竟然又出现了这首曲子。我问沐哥哥好听不。他说好听,于是继续单曲循环。
一边看着明月,一边听着歌。沐哥哥说:“妈妈,你看月亮多美呀!”我问他月亮里有什么。他回我:“月亮里有树,有人,有熊大熊二……”说着说着就笑了。我说你想《熊出没》了吧?我告诉他,月亮里还有蹦蹦跳跳的小白兔,我没有告诉他嫦娥的故事。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不知道许多年后,木哥哥能不能记得在傍晚时分,跟妈妈一起站在屋后的山坡上,一起拍对面月亮的情形。可惜,这里即将成为水库淹没区,到时候,我又怎么跟我的木哥哥讲,某个黄昏你陪妈妈拍月亮,你说想听一首歌,竟安静地听着《Five HundredMiles》呢?这么悲伤的一首歌,我怎么能在月光朗照的夜晚播放呢?我的沐哥哥,怎么能安静地听着呢?
月光真得很美,有星星作伴。
我的水杯真得很美,有清茶相陪。
我的沐哥哥真得很棒,有我一生的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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