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春节该是如何,不料忽然之间,已至初二。
这个中国南部最大的城市,一夜之间似乎万人空巷。走在街上,路两边的店铺关了七七八八。地铁公交似乎只是为我而设,从车头看向车尾,在车厢里不知是坐还是站,有点无所适从。没有情人,没有节日,我独自乘车。
想写东西的时候脑子却一下子空白,沉浸在空空的状态里几分钟,我发现视觉和触觉一点点回来。我要写什么,能写什么,突然之间不重要起来。我只是需要尽力去写,让自己的心得到安定。我不写,我将无法入睡。我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可是我无法一整天不写。写作是否与政治联系在一起?我只知道我无法写出那些尖锐的矛盾,政客们的对立不是我想写的。这个社会里太多痛苦,我要写的只是我的一份,而且改变不了什么。我看见别人的痛苦,然后写下自己关于这痛苦的想象。我关注人,关注心的轨迹,关注太阳的颜色,关注明天早上的雨。无论如何,这写作是断不了的。
孤城,外面的光亮了又暗了。我醒了又睡了。写作的我是孤独一人,在孤城里写作孤独,在没有更让人难过的事情了。
更早的日子里,我总是会想到死这件事。死对于我来说有点陌生,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朋友,它对你似乎早已熟稔,你却对它一无所知。死亡,让我感到害怕的是留有遗憾,以及不知性的滋味。这是年少的我所能知道的关于死亡的恐惧。一段日子里,我预谋自己的死亡,决定做自己还没做的事情。我发现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想得久的时候我觉得唯一需要在死之前做的事情是睡一觉和吃一顿,然后尝尝性的味道。这样,我想,我就满足了。所谓遗憾,在那个年少无比的时候,是没有具体概念的。我开始注重想性这件事。丰满肉体,姣好容颜,婀娜身姿,无一不让我沉沦。我想,假如让我相溶于这肉身之中一晚,相必我不再留恋什么了。健壮结实的肉体,饱满柔软的芬香肉体,这两者本就是需要结合的。一切充满了无法言语的生命力量。青春肉体的味道有点像爆裂的阳光,噼噼啪啪地响。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高耸柔软的部位能让我瞬间安静下来,而且宁愿把抚弄它当作生命唯一的留恋。我整天待在学校里,读书,跑步,吃饭,睡觉,谁也没有告诉我生命里还有什么能让我值得用生命去实现它。像是神启似的,我的心里毫无征兆地升起关于肉体的迷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学校里很多人,可是我总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其他人的声音纷纷自动过滤了。我像是在座孤城。那些女孩不知道她们充满活力的饱满躯体对我意味着什么,她们毫不知情。我宁愿用最后的时间去换取拥有这肉体的机会,可是我一想到如何去获取我就犯难,甚至还不如让我先行死去。一整个夏天里,我都沉浸在对肉体的无限幻想当中。在一次我犯错误以至于被通告批评的时候,我就改变了临死的最后机会。我决定,将享有肉体的机会换成我不用受学校的批评通告。那些肉体的幻想也容易被摧残,比如说臃肿、丑陋。花一样的身姿总是被多人环绕。原来,死之前,也有比享有肉体更好的事情,既然免去通告算一件,那么我想,应该还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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