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谁
东华x凤九
性转梗,短平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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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后续,不用关注我我不写东凤了,这个是要清文档,所以拿到这儿来存个档。
东华帝君今日晨起便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莫名其妙的,帝君觉得胸前有些沉。
低头看了眼,嗯,规模很可观,属于低头看不见地砖的那种。
盯了半晌自个儿胸前的软肉,东华方才清醒过来,她挽了袖子伸手过来摸了摸,手感不错。再摸摸,没错,的确长在她身上。
查看过自己并不是在梦里之后,东华倒没有多少惊讶。
毕竟她活了几十万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晴天霹雳太多了,早就给她练出了一颗金刚不坏且皮厚赛城墙的大心脏。
更别说这几万年里还有墨渊夜华两兄弟活了又死,死了又活,这种你死我活轮番来的刺激。
东华早已做好了随时为四海八荒的太平而心平气静地身归混沌的准备。
毕竟照这几万年的情景来看,墨渊夜华这两兄弟没一个是靠谱的。
墨渊好不容易造了个挺耐玩的法器,结果被父神丢给了翼族,翼族擎苍又不是个消停的,硬是把原本墨渊造出来是打算让东华拆拆装装解解闷的东皇钟玩出了新花样,最后还把这两兄弟挨个玩死了一遍。
墨渊还好,不是个为了心上人命都可以不要的痴情种子。
夜华可真真是让东华头疼,这天族太子虽说出类拔萃,却是个认死理的痴情种,当初是为了素素,把自己弄了个半死不活,后来为了青丘白浅,愣是把自己给弄到了棺材里。在无妄海躺了三年多才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若说把四海八荒的安危交给这两人,东华委实不放心。
想罢了,帝君愈发觉得,今日的朝会依然重要,必须去听。就算是顶着女子的身子,也要去。
是以今日的朝会上,东华帝君破例坐在了桌子上。
原因无他,只因坐在地上不但她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她。
一眼望过去全是腿和一眼望过去全是头顶的感觉很不一样,东华莫名有些忧伤。
她似乎有点理解白凤九在她身边做狐狸的时候的感觉了。
今日的九重天不是很太平,但与青丘相比,还是好了许多。
——
今日青丘的风还是很喧嚣。
白浅带着笑睁开眼,看也不看就依到身旁人怀里,“哈哈……小九,姑姑做了个好梦。”
凤九有些迷糊,“……什么好梦?”男子嗓音沙哑,听得白浅半边身子都要酥了。白浅半眯起眼笑得狡黠,“我梦见帝君……”说了一半,白浅清醒过来。
自己旁边是个男人啊!
她惊叫一声手忙脚乱裹了被子一巴掌把人扇到床底下。
坏了坏了,她有可能在夜华君头顶撒了一把草籽儿!想着,白浅有些难过,折颜酿的酒固然是好东西,然则喝多了便会坏事。她不长记性,此番着实是她自找苦吃。想罢,白浅又把被子裹紧些。
凤九是被他姑姑的惊叫吓醒来的。迷迷瞪瞪还没清醒他就被他姑姑一巴掌扇到床底下,白凤九很无辜,“姑姑,怎么了?”
莫说白浅,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男子嗓音如苍郁的古筝之音,微哑惑人,白浅拧着眉看了他半晌,“你是……小九?”
他点点头,还有些懵,白浅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番,还是没憋住一句:“你怎么……还是平的?”
凤九闻言摸了摸自个儿胸前。
甚好,比起他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的山岛竦峙来说,如今算是一马平川。
只是……这衣服怎么觉得有点绷呢?尤其是胯间。
他低头看了眼,默了片晌,随即嗷的一声变出了原身缩在尾巴里死活不肯出来。
白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的确是自家的小狐狸崽子。
不过为什么突然间成了个男子呢?白浅想,也许是上苍也看不过眼她家小狐狸崽子年龄适佳却喜欢了东华那棵万年不开花,开花后花也活不过三个月的铁树,是以变了个性别,叫她家小狐狸娶个媳妇儿过日子好了。
不过,小狐狸若随她四哥一般……也可以,总之别再肖想东华就可以了。
想罢,她拉着他的尾巴把他拉上床,从尾巴里刨出小狐狸的两只前爪后,白浅把他拎了起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自家小侄子,揶揄道:“还不错嘛……不怕以后媳妇儿不满意。”
凤九叫她羞得尾巴尖儿上的毛都炸开了,一条尾巴笨拙地弯过来遮了那点儿不可言说的地方。
白浅看着那根尾巴,眼里渐渐冷了下来。那是凤九断过的那条尾巴。
凤九见她许久不说话,便抖抖耳朵:“……姑姑?”
白浅回过神,把它放下来。揉了两把自家侄子的软毛后,白浅半眯着眼道:“我记得狐狸洞里有几套夜华的衣裳,你且套上试试,等下我们去十里桃林看看你究竟是怎么了。”
凤九点点头,一低头又看见了自觉不该看的东西,它抖抖耳朵,飞一般跳下床跑开。
——
若不是凤九眉间那朵凤羽花,折颜当真认不出这居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小狐狸。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凤九,“嗯……还看得过眼去,甚好甚好。”
凤九干笑两声,“那折颜你可瞧出来了?我究竟是……怎么了?”
老凤凰袖着手背过身去,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呀。”
默了片刻,他回过头,难得严肃,“我真的不知道。”
一如他不知道为什么东华成了女子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凤九一夜之间就成了男子。
“不过你倒是可以上九重天去看看,东华的情况和你差不多,你去问问她罢。”
凤九干笑:“啊哈哈……是吗,那我得空了便去看看吧。”
折颜点点头,“还有什么事吗?”
正巧被支开的白浅同白真溜达回来了,凤九摇摇头,“没、没了。”
顿了顿,他道:“那凤九便先走了,您与小叔、姑姑慢聊。”
话罢,小狐狸转过身飞快地跑走。
白浅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凤九的背影,“他怎么了?”
折颜笑笑,“没怎么,找自己的造化去了。”
“造化?”
折颜点点头,高深莫测道:“造化。”
——
凤九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跑到太晨宫门口的。他见四下无人,便化了原形出来,翻墙进去了。
他放缓了脚步走向东华的书房,心说为了四海八荒,别人折磨你逼得你从三生石上抹了自己的名字,如今你又折磨我,当真是孽缘哦。
他走到书房门口往里探头望去时,只瞧见了个姑娘的背影,似是正在绾发,她没回头,只问了句:“谁在外面。”
凤九慌忙跑开。
乖乖,东华什么时候也开始金屋藏娇了?稀奇哟。
小狐狸跑出去好远,躲在角落里舔了舔嘴边湿漉漉的毛,心说,真咸呀。
咸得发苦。
东华走出来看了一圈,又回去了。她近日来也有些不对,似乎又少了几成法力。
但愿这些日子里四海八荒是太平的。
——
躲了一阵,凤九又有些不甘心,便又跑了回去。
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拿下东华这棵与情爱永无缘分的铁树。
越往回走,白凤九越后悔,走到花园时更是后悔到了极点。但那女子的影子却在前方不远处,勾着他的心,让他不自觉的往前走。
他甩甩尾巴,心说看见了模样你可别后悔呀,白凤九,这是你自找的。
想罢,小狐狸轻轻巧巧地走过去。
那女子回过头看它,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眼尾上挑,看着又凌又厉,皓皓华发似青丘冻雪,瞧着比一般女子英气许多的剑眉飞扬入鬓。
细细瞧来,与东华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他怔在那里,女子站起身,走过几步将它提起来,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九儿?”
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凤九,又摇了摇头,“不是她。”顿了顿,她道:“你是哪儿来的狐狸,来这里做什么。”
凤九抖抖耳朵,叫了几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女子微微地笑了,“本君是个极少与旁人说闲话的神仙,说说你是谁,本君会替你保密的。”
凤九心说这姑娘说话的语气套路可真是与帝君如出一辙,他想了想,自觉瞒不过去,便扯了谎道:“我、我叫白九,先前跟着青丘女君来此。一时贪玩迷了路,不晓得自己到了何处,怕仙子怪罪便没说什么。”
“如今叨扰实在惭愧,万望仙子恕罪。”
女子听罢,似笑非笑地看它,她将凤九抱起来,胸前软绵绵的正巧抵着小狐狸的下巴。
“迷路了?那本……小仙就带你转转,看你家女君会不会想起丢了只小狐狸这事。如何?”
凤九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舌头,可这女子顺毛的手法也与东华相似得紧,舒服得小狐狸不愿挣扎。他干干一笑,“仙子如此盛情,在下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女子闻言嗤笑一声,笑声讥讽。
凤九甩着尾巴也不好说什么,便由她带着自己走小路四处溜达。
走了半晌,女子突地发问:“小狐狸,我们去三生石那边转转,可好?”
凤九只觉得自己尾巴根突地一痛,想拒绝时,那女子却已自顾自的往三生石那边走去了。
旁人眼里去一次便觉得三生有幸的福地,却是白凤九永生永世都不愿再踏足的伤心地。
在那里,他险些丢了自己的一条尾巴,除了白白淌了一地血,他什么都没得到。
他没刻上去东华的名字,也没挖掉自己的名字。
白凤九觉得一点都不圆满。乌鸡白凤丸都比这死生不复相见的结局要圆满。
他闭了闭眼,那女子却在离三生石三步的地方放下他,随后自己走了过去。
她抚了抚三生石粗砺表面,突地开口,“九儿,你晓不晓得,本君原先是叫文昌的。”
凤九一怔,打了个哈哈道:“仙子这是怎么了?在下是叫白九不假,可突然这般亲昵……咳,是否不妥?”
女子回过身,嘴角微翘,笑意讥诮,“九儿,你当本君是瞎子不成?”说着,她走过来蹲下身抚了抚凤九额间胎记,“本君一直记得呢。”
“这凤羽花,本君中意得很。”
——
默了许久,女子复道:“九儿,你怎的不说话?”
凤九怔了怔,有些不敢看女子那双亮得如炎阳烈焰般的桃花眼,便低下头甩着尾巴道:“呃……小的是看女君额间的凤羽花实在好看,便央了女君施法变了一朵在小的额间……仙子可是误会了什么?”
女子看着他,他看着虚空。
女子眼里的光一点点地灭了,她嘴角牵起一丝笑,复把小狐狸抱起来,“小狐狸,我刚才学帝君学得可像?”
可像那棵铁树?
可像你心里的负心人?
可像九重天上爱而不得的东华帝君?
可惜,后面的话她没问出口。
凤九想说真像,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头一次上九重天的野狐狸,怎么会见过东华帝君呢?便随口道:“这……小的没见过帝君,一时也不好说呢。”
女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家女君可曾提过东华帝君如何?”
凤九想说他是天上地下最好的人,嘴里却道:“女君曾说,东华帝君是天上地下最有神仙味儿的神仙。”
“不参加任何活动,不给任何人面子,也不需要谁报恩。是个只适合挂在墙上的神仙。”
女子扬扬眉毛,似是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凤九忽的道:“与仙子同游许久。还不晓得仙子在太晨宫何处当值?”
女子不咸不淡道:“不过做一做修剪花枝这类闲事而已,间或为帝君端茶送水罢了。”
话罢,她手下不轻不重地抓着凤九身上的软毛,舒服得小狐狸忍不住想嗷的一声叫出来,原先想问的话都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小狐狸没藏起来的两条大尾巴摇得愈发欢快。
女子不禁失笑,她敲了敲他的脑壳,“你是狗吗,摇尾巴做什么?”
凤九看了眼她的手,起初觉得没什么,后来突地觉得不对。
天上的仙子大多不做重活,手上不会有那么多茧子。加之茧子大多在虎口。
这明明是一双执剑之人的手。
这女子却说什么她不过修剪修剪花枝,端茶送水罢了。
她分明……是在说谎!
凤九突地炸起全身的毛。
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
这般了解东华不说,看看着双手,傻子也晓得她有一身好功夫。加之这人能藏在太晨宫里却不被东华发现,足以看出她是有些能耐的。
让这样不晓得来历的人留在东华身边委实不妥。倒不是说他觉得东华打不过这女子,只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万一她对东华不利……该如何是好?
凤九有些慌了,他思索片刻,从女子怀里挣出来,有些欢悦道:“诶呀诶呀,多谢仙子!小的认识路了,便不叨扰仙子了,仙子留步,小的告辞。”
话罢,小狐狸合着双爪飞快地一行礼后便转身跑了。
女子看了半晌他的背影,面上无悲无喜,她转过身走了回去。
是她多想了。
是她当初说的尘世缘尘世尽,如今又妄想什么呢?自个儿种的因,结出来的果也必得她自个儿尝。
如人饮水般,酸甜苦辣,皆她一人知晓。
是她活该。
东华也不知怎的,心里突地生出几分阴暗来。
她垂着眼走回空旷冷寂的宫殿,犹如魂归画卷。
她是四海八荒最适合挂在墙上的神仙,诛心之劫后本就不该再肖想些什么了,她偏偏又在那小狐狸死心后不死心了。
她不甘心,不死心,便撑着气力最后试了一次,却是无果。
东华捂着心口,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快凉了,凉得像碧海苍灵里可以冻伤龙骨的泉水。
她不甘心,却不得不甘心。
天命难违。
突地,她身后一阵嘈杂。
东华回头看过去。
一身玄衣,眉间一朵凤羽花俊美夺目的青年扯着一人奔进来,他一手直指东华眉心,“终于赶上了……你究竟是何来历?”
“留在帝君身边有何目的!”
——
一盏茶前。
凤九告别了那女子后便一路狂奔,跑去找了他先前来太晨宫扫地时的管事,打听一番后发觉太晨宫里没有与这女子样貌相符的婢女。
小狐狸立时觉得不妥,随即跑去了瑶池找来成玉。
成玉见到他人形时着实大吃一惊,凤九也来不及安抚,三言两语交代了起因后便问东华在何处。
成玉歪了歪头,答说这阵子帝君应是回太晨宫了。小狐狸一跺脚说糟了!
随后便扯了成玉跑来了太晨宫。
——
喊过之后,凤九看那女子的脸似乎绿了一瞬,他正要再度逼问,却被成玉拉住了。她挂着笑脸不动声色不见人察觉地狠狠拧了一把凤九腰际,红莲仙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凤九啊凤九……你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你?她是帝君呀。”
——
白凤九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踩着成玉的嘲笑跟着东华回太晨宫去的。
到了东华书房,紫衣白发的姑娘行到平日里办公务的地方坐下,玄衣黑瞳的年轻人乖乖站在一旁。东华新拿了一张纸,执笔写了几行字,间隙开口:“白九?”
凤九干干一笑,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珠子,“帝君说笑了……凤九的那些个小把戏,根本就不值一提的……”
东华手下停了一瞬,落了款后她方才抬头看向年轻人,眼里看不出喜怒,“小把戏?”
凤九讷讷点头,东华搁下笔支着下颌偏头看他,上挑的眉眼看着竟有几分妩媚,她似笑非笑:“若你给本君的惊喜小一些,本君倒可认同你。”
凤九一怔,随即和善可亲道:“凤九知道,帝君是个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神仙,定然不会同凤九计较,对吧?”
东华扬扬眉毛,抬手唤了只灵鸟过来,她将信件放进灵鸟腿上的信筒里后方才抬头答说:“谁说我不计较?你听谁说……本君心地善良,善解人意的?”
“本君这辈子最讨厌做的事便是善解人意。九儿你喜欢本君那么久,竟不知道本君的这个脾性?”
白凤九此时后悔得只想把自己的舌头拔掉。
——
熬了好几个时辰,白凤九总算熬到东华批完了那些公文。东华将将搁下笔,凤九便道:“帝君,您看此时天色已晚,凤九如今又是青丘之主,在此逗留许久不归……是否不太好呢?”
东华站起身往寝榻旁走,她赞同般点头,“的确不太好。”
凤九硬生生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欢呼,故作镇定道:“那凤九告退……”
“本君方才写了信给你姑姑,叫她闲着无事帮你看青丘一段日子。你上天一次不容易,不若多留几天,本君好带你游玩一番。”
“叫你看看……如今的九重天,是什么样的。”
话罢,东华脚步一顿,哑着嗓子咳了几声,未待凤九发声便复走了起来。
凤九听罢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了自个儿的天灵盖上,他倏忽停住。
东华走出去八九步方才发觉凤九没有跟上来,她没有回头。
白凤九听见自己有些艰涩道:“帝君以前同凤九说,尘世缘,尘世尽。凤九不信,如今细想,不过是凤九痴心妄想了……凤九登基那天,帝君亦送来四海八荒图,叫凤九晓得,没有什么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这些九儿都一一记下了……可帝君现今这般做法,又算什么呢?”
东华默了许久,似是有些疲乏道:“你若要走便走吧……本君不拦你。”
凤九松了一口气,却觉得心头绞疼。
他如今是青丘之主,随意离开属地已是大过,若又在曾经的心上人身边逗留不去的话……岂不是叫四海八荒看了笑话去?
白凤九好强,为了东华却把低头做小的事都做尽了,为奴为婢不说,还弄得自个儿阿爹替自己向那冷心冷肺的神君求亲。
这几度叫外人看笑话已是耻辱。
先前紫衣白发的神君便叫他断情,若如今他还在她身边打转,那岂是丢脸二字可以盖过去的?
白凤九想了想,还是觉得非走不可。
他先是青丘的白凤九,其次,才是白凤九。
喜欢东华喜欢得不得了的白凤九。
他转身走着,听着挂在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似是这绝无岁月可供他与东华回头的情路上唯一一点伴奏。
他推开太晨宫的大门,刚要迈出门槛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白凤九翻起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面前,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一句帝君好心机。
都张开结界了,他又能跑到哪儿去?
白凤九试着戳了戳结界,没想到那结界细摸却是软乎乎的,用最温和的力道承下了他给予它的所有。
他倏然间来了兴致,戳戳揉揉玩得不亦乐乎。身后依稀有脚步声,凤九回头,只着了里衣的姑娘身上披着不合她身量的暗紫外衫,一头白发仍打理得一丝不苟,像是没有睡过一般。
她托腮俯视年轻人,“狐君不是早就说要走了吗,怎么还没走?”
白凤九:“凤九看这九重天景色太好,帝君貌美如花,实在舍不得离开。”
东华扬扬眉毛,“哦,原是这样?本君还以为是你打不开结界是以浪费这样久的时间也走不了,这才过来帮你开结界来……你却这样说……嗯,很合本君心意。”
她拢了拢外衫衣襟,伸出一手拉起白凤九,“九重天虽无日夜之分,可本君的太晨宫却是有四季之分的。如今虽说是夏日,却也露水沉重,狐君当心身体。”
白凤九应了声。神君的手虽说变小了,却仍能摸到茧子,且这双手已不复当年那般温热。如今东华的手啊,可是凉得很,跟当年她的心一样,凉得没法说。
他忍不住反手将东华的手摆弄成拳,随后用自个儿的手把她的手包裹起来。
一如她当年在凡间为他所做的一般。
凡间的东华把所有的情都给了他,他却把那些情扔进了尘土,任凭它摔得粉身碎骨。
白凤九心说,是自己活该。
得到了却不珍惜,偏听司命的话要给东华造情劫,到最后可谓伤人伤己。
胡思乱想着,凤九也不知跟东华行到了何处。他转头看了看,方才反应过来此地是东华的寝处。
紫衣神君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叠好,随后上床往里躺了躺,她道:“本君寝处简陋,只一张卧榻,狐君若不嫌,便请歇息吧。”
凤九想了想,转身化了原身出来窝在榻边睡下了。
“多谢帝君好意,只是凤九与帝君男女有别,还是避嫌较好。”
东华似是笑了一声,她道:“狐君随意。”
话罢,便再没有说话了。
——
东华醒来时,发觉寝处只有她一人,她心说这段日子可真是愈发不成器了。
小狐狸跑了她竟不知道。
想罢,她起身穿衣束发。
打理好自己后东华行到书房,一偏头,却见白凤九站在一旁,眼下一片乌青,姑娘扬扬眉毛,“本君记得,九重天上的妖兽已被本君斩于剑下,不需要狐君夜里去降妖伏魔呀。”
凤九看着他,双眼如额间凤羽花般耀眼,“你昨夜睡时,喊了五次冷,六次孽障,一十九次我的名字,二十次本君不能死。”
“你同我说实话,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东华挑眼看了他片晌,她收回视线走向书案,道:“你想听什么样的实话?”
凤九跟过去,“我要真相。”
“真相?”东华嗤笑一声,“知道了真相你又能如何?”
凤九哑然。
紫衣白发的神君回过头伸手出来用指尖挠了挠他的嘴角,见他怔了一瞬,神君微微一笑,复背过身去。
她悠悠道:“九儿,有些事你不用知道,也不用执着于真相如何。”
顿了顿,她行到案旁坐下,抽出一新上的公文看着,续道:“即便知道,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不过徒增烦恼耳。又何必呢?”
说这话时,紫衣神君抬眼似笑非笑,和夜里那个迷迷瞪瞪喊他名字的姑娘判若两人。
——
白凤九没告诉东华,是她把他拖上床的。
白发仙人夜里发梦惊醒时,迷迷瞪瞪地拽着他的尾巴把他拖到床上,她说:“冷……你过来些,本君很冷。”
凤九往过挪了挪,东华丢开被子,抓着他的尾巴的那只手有些抖,“再过来些,还是冷。”
话罢,东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小狐狸有些疑惑,怎的如今这人的瞌睡竟这样多了?梦醒不过片刻便又睡去,不合东华的习性呀。
但不管如何,这人消停下来便是好的。方才发梦时那一声声九儿和本君不能死,当真是叫得他心都快碎了。
安宁不过片刻,她似是又被魇住了,姑娘抖着惨白的唇絮絮地喃喃,白凤九也听不清,只听见片晌后她嘶声凄呼:“九儿!”
东华睁开眼翻身坐起,惊魂未定地喘息,凤九看着有些心疼,忙化出人身将她抱进怀里,低声安慰着梦皆虚幻。
他不晓得东华究竟是怎么了,怎的噩梦如此多。
他理了理姑娘汗湿贴在脸上的发,学着小时候他阿娘安慰发梦惊醒后的他的样子,小声哼着歌安抚被梦魇折腾得身心俱疲的神君。
这样似乎很有效。
发梦惊醒数次的神君终于安稳睡去,凤九看着她,忍不住凑过去亲上她的眉心。
一如当年,她近乎虔诚地亲吻他额间凤羽时,满心满眼的喜欢。
以及,求而不得。
“我运中不会有红鸾星动。”
“你可知……你爹方才过来做什么?”
“你爹来求我,让我娶你。”
昔时紫衣神君口中的字字句句再度响在他耳侧,小狐狸停了片刻,唇离开了神君眉心。
他抖着手把东华从自己怀里扒拉出去。
随后,落荒而逃。
白凤九不知用了多少气力,费尽心思也没冲破结界。房外诚如东华所说,露水重得很。
东华的寝处凤九是不愿再去了,如今他唯一能去,不如说唯一想去的地方,便是东华的书房了。
他进去时,司命小仙儿正巧送了一道文书上来,说是有些急,但不是十万火急,可以等东华醒了再批。
交代了一些事宜后,司命小仙儿又急吼吼地下凡了,说是近日来凡人的运数出了岔子还是怎的,没等凤九弄明白,他便走了。
凤九在东华的书架上找了本凡间才有的志怪书籍看着,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
凤九看完三本,东华仍未醒,小狐狸在心里嘀咕着帝君这是怎么了,放下书时,却看见了那文书上的封泥。
那上面是他爷爷的印。
凤九忍不住把它拿了起来。
——
东华批了那一卷文书后,突地抬头,“这里的文书呢?”
凤九面不改色,“告诉我真相,我就给你。”
东华半眯起眼,“有意义吗?”
凤九同她对视,“凤九如今是青丘之主,此事事关青丘所管五荒之安危,凤九有权知道。”
东华闻言,被小狐狸气得笑了出来,“此事与你无关,不过是你爷爷做青丘之主时,有件事做得不够好。”
“斩草未除根,留了后患罢了。”
凤九默了片晌,他扑过去压着东华不叫她反抗,他瞪着眼凑到东华耳边以气声道:“飞沙漫天,海水倒灌,黑夜两太阳,白昼一眨眼……妖兽食人,五荒皆乱!”
他退开几分,“这些……凭什么不让我知道?”
“瞒着我,有意思?”
东华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有意思,还有,你压到本君的胸了。
”
——
“……”
“……”
“帝君,帝君!青丘……”
素衣小仙儿将将迈进书房,正行到书案旁,没瞧见人,只瞧见两人交缠在一处的腿。司命大窘,转过身往外退,“呃……那什么,小仙儿来得不是时候……您二位继续,继续。小仙儿这就去找白浅上神。”
白凤九随即起身,“司命!青丘出了何事?”
司命匆匆回头,只看见紫衣神君抬起一手揪着年轻人的衣襟把他拉回自己怀里,不顾白凤九因脸埋进了自个儿心上人胸前是以支支吾吾的羞窘挣扎,姑娘淡淡道:“司命,你先去外面候着,本君等下便过去。”
小仙儿闭着眼作揖道:“是。”
待司命小仙儿走了,东华方才放开白凤九。年轻人忙坐起身,两颊通红,他瞪着白发神君,“你拦我作甚!”
东华捏了捏他的鼻尖儿,一字一顿道:“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话罢,她轻轻抚了抚凤九额间胎记。
“你先睡一会吧,过一阵子本君就回来了。”
凤九执拗地盯着她,眼里却一点点的空了,他慢慢松了劲,睁着双眼没了意识。
东华替他合上眼,目光缱绻。
一切都会好。
——
凤九梦见东华了。
梦里的紫衣神君不再是冷若冰霜的样子,比起现实,梦里的东华倒是爱笑了许多。
凤九听她唤他,“九儿。”
一抬眼,东华正高坐在桃树枝上。
白发姑娘眉眼间含情脉脉,眼里仿佛有三月春江水,顷刻便融了她眉梢的那点隆冬霜雪。
凤九定定地看着她,一时移不开眼。
东华突地笑了,她自枝头跳下,凤九随即走上几步,想接住她。
一阵风过,桃花如雨落。
东华消失了。
凤九有些迷惘,他将将转过身,便觉得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过去,是断成两截苍何。
有血自高处落下,擦着他的鼻尖儿砸在地上。
凤九抬头,浑身是血的神君如同小憩般躺在桃树枝间,落下的那只手似是被什么利器划成两半,皮肉外翻着。
凤九颤着手去碰了碰东华的指尖,没有半点生气。
他慌忙摸向这人脉搏,再无起伏。
连尚未干涸的血也凉透了。
世界骤然扭曲,天地崩塌,辨不清音色的窃窃私语在凤九耳边挥之不去。
他闭上眼,万世俱灭。
——
凤九翻身坐起,惊魂未定地喘息。
他定了定神,发觉这里是狐狸洞,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箭头,两个铃铛。
凤九匆匆忙忙跳下床冲出去,迷谷听见动静忙过来将他拦住。
小狐狸急得跳脚,“帝君在何处!”
年轻人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帝君……帝君同姑姑他们去平乱了。”
小狐狸一怔,随即便要往外冲,迷谷慌忙拦住他。
“君上,姑姑走时嘱咐我,要我向你转达一句话。”
凤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什么话?”
迷谷默了片刻,道:“她说……您既已承君位,便要晓得,孰轻孰重。”
凤九骤然僵住。
是了。
是他忘了,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整天在东华脚边打转的小狐狸了。
这些个儿女情长早该了断。
他闭了闭眼,复睁开眼看了看手中箭头,翘着嘴角微微笑了。
他转身走回狐狸洞,找了个隐秘地方将手里那些个零七八碎极妥帖地放了起来。
担心什么呢?焦躁什么呢?
除了青丘之主白凤九,他谁也不是。
只有青丘才是顶顶重要的,其他都不算什么。
——
行军帐内,满眼狼狈的白真站在地图前,向坐在一旁的白发神君描述北荒战况。
接着是白浅,她和她父亲白止负责各处支援。
听了半晌,东华支着额角略略拧眉。能在短短三天之内将五荒夺下大半,可见这次这梼杌一族是有备而来。
她站起身踱步至地图前,负手而立,半晌,东华指了指北荒一处,转眼看向白真,“拿下它。”
没了平日里嬉笑意味的上神点点头,道:“遵令。”
随后,白家五子剩余四子也都有了自己死都要拿下的地方。
待人走尽后,白止方才走上前来,“这五处并非要地,你为何要他们这样拼命?”
东华默了片晌,道:“新酒旧壶而已。”
一瞬静默,白止瞪着眼道:“你不是有办法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东华挑眼看他,“本君的法子便是这个。若有他法,本君也不必让你也一同跟来!”
顿了顿,她语气略和缓道:“你且放心,本君不会让你白家五子折在此处。”
“去给你的几个孩子帮忙吧,本君累了。”
——
凤九又梦见东华了。
白发姑娘离他不远不近地坐着,支着额角,眉眼撩拨。
凤九怔怔地看她,半晌,他听见东华轻笑说:“九儿,你总看我作甚?”
凤九不知怎的,便挪过去伸手抚上东华眼角,“帝君……你真好看。”
东华嘴角微翘,“没你好看。”
默了片刻,东华道:“你冷吗?”
顿了顿,她紧接着道:“要本君抱你吗?”
凤九脸上一红,摇摇头,“九儿不冷。”
“哦。”东华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她坐直了身子道:“你过来些,本君冷。”
凤九一时慌乱,他往远处挪了挪,随后有些费力地在指尖燃起一丝火焰,接着把它抛向半空。
凤九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苗,对低着头被阴影遮了脸的东华半是欣喜半是胆怯道:“帝君,还冷吗?”
默了许久,东华抬头道:“还是很冷。”
白发姑娘嘴角带血,半面完好半面无皮,她没有靠近凤九,只是抱着手臂喃喃:“冷。”
凤九僵在原地,许久,东华抬眼看他,嘴里复溢出血来。
她说,“九儿,本君很冷。”
话罢,她便如一缕烟气般消失了。
——
凤九哭着醒来。
迷谷看见了,便道:“君上哭什么?”
凤九哭得说不出话。
迷谷替他擦了眼泪,续道:“君上莫哭呀,君上可知,一同去的青丘将士已传了捷报回来呢!”
默了片刻,他小声道:“小殿下不必担心,帝君无恙。”
凤九讷讷点头,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果然,梦都是反的。
——
阵眼里狂风骤起,站在风暴中心的姑娘身着宝蓝战袍,衣袂翻卷白发飞扬,黝黑眼瞳中红光摇曳,如冬夜寒潭中的一尾锦鲤,苍何悬在半空,银龙盘踞于高处不肯离去。
已被困于阵中的梼杌一族仍妄作困兽之斗,许是因为僵持已久,白家五子身上皆是伤痕,尤其白浅,伤得最重。一身青衣被血染得不能看,玉清昆仑扇在半空里打着颤,仿佛下一刻便要坠落。
骤然间,天地昏黑。
五颗星子各从白家五子镇守之处汇聚过来,一旁的白止立时变了脸色,他顶着狂风踉踉跄跄冲过去,声嘶力竭:“帝君!你难道真要我白家只剩白凤九一人吗?!”
“您若真要如此做……我白止愿以此身换我五子性命呐!”
“帝君!!”
东华抬手召来苍何,剑尖直指五星汇聚之处。盘踞在雨云之中的银龙随即往那处冲了过去。
一阵如混沌初开般的光自那五星汇聚之处爆发出来!
白止恍惚了一下,他隐约看见东华回过身来,声音清冷冷的,如昆仑之巅的冷泉。
“本君说了,不会让你白家五子折在此处。”
那声音渐渐远去,白止闭上眼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
凤九有些不安。
青丘这些日子总是没由来的起风,有些个道行不深的小妖竟被那一阵风刮得现了原形。
趁着东华不在,他想尽办法终于探问到了天命。
他与东华是有那么一点点缘分的,只有那么一点点。而且那缘竟是因为他与东华在尘世的那段不得善终的情生出来的,若没有那段孽缘,他两人也不会纠缠至今。
那点儿缘分说到底,也是孽缘。属于待在一起,两人都不得善终的孽缘。
凤九不怕遭天谴,可他怕东华被他拖累。
但只要东华愿意,凤九便心甘情愿陪她走这一遭,生也好,死也罢。
凤九甘之如饴。
东华应该活得长长久久的才对,毕竟她才是真正能镇住四海八荒的神仙。
凤九想了想,自觉自己该和东华一刀两断的,但心底里的那个小狐狸却哼哼唧唧地撒着娇示意不满。
他摇摇头,心说怎么又想起这个了。
他放在暗处的那个小箱子里的铃铛倏忽闪出一阵强光,一阵又泯灭了。
仿佛已力竭魂散。
——
凤九晓得自己在梦里,但又有些疑惑。这梦太真了,像是这不是梦一般。
逼真得凤九不愿醒来。
东华懒懒地抬起眼皮子看了眼凤九,“过来些,本君冷。”
凤九点点头,“好。”话罢,他往东华身边挪了一点。
东华瞥他一眼:“再过来些。”
凤九又挪了几寸。
东华默了片刻:“还是冷。”
凤九思索片刻,用尾巴把人裹起来,青年红着脸:“帝、帝君……冷吗?”
紫衣神君转过脸看他,桃花眼眼尾上挑,其中暗藏怒意。
她道:“你不知本君心意?”
凤九动了动喉结,他别开眼眼神发飘道:“凤九…凤九不知……”
东华拍拍他的尾巴,小狐狸乖顺地把人松开,紫衣神君顺势倚过去凑到他唇边。
一触即分。
“我想你抱我。”
姑娘垂着眼叹息一般道。
话罢,东华退开几分,抬眼似笑非笑道:“……敢么?”
凤九怔了片刻,他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喉头涌上无数言语,但最终都被东华的那双眼拿去拆吃入腹,不留残骨。
他哑了半晌,突地扑过去把人死死抱住。
东华笑了两声,“现在不怕了?”
“再遭天谴也没什么了……”凤九舔舔唇,“不过帝君生,凤九生;帝君死,凤九死罢了。”
话罢,凤九抱着她,捧着她的脸用力地回吻,近乎撕咬。
东华亦回抱住他,从未有过的肆意。
管他山外妖物几重,管他八荒最终鹿死何处,管他四海波涛汹涌巨浪排空!
白凤九什么都不愿再去想了,他只想和怀里的心上人再温存几刻。
他们其实一直都是爱着彼此的。
可惜唯有经历了怨而憎会,爱而别离,求而不得,才算是真正的涅槃重生。
凤九吻着东华的眼角眉梢,“留下来陪我,不走了……好不好?”
东华搂着他的颈,轻声道:“好。”
——
白凤九是笑着醒来的,他睁开眼,满眼缟素。
“这是怎的?”
白浅坐在小几旁,“有位神仙战死了,夜华君念他功绩,令六界服丧三日。”
“什么神仙能有如此——”白凤九嘀咕了一半便怔住,他转头去看白浅,白浅垂眼不看他,“你若此时出去,兴许还能追上。”
他一阵风似的奔出去。
小地仙儿同他讲,七十二只彩鸟,三十六只金凤同一十八头麒麟兽护着一副水晶棺降降路过青丘。
凤鸟哀鸣,麒麟落泪。
他追上去,棺里躺了把断剑,司命小仙把他拉回来,说了些什么也浑浑噩噩听不清。
什么形神俱灭,什么钟山的烛龙君也没救回来,乱七八糟的,白凤九理不清也听不懂。
——
后来白凤九又梦到东华,白发女子一身红衣立在一条长河前,他走过去,她挑眼看他。
白凤九,我是你的谁?
他不答,她便盯着他。
仿佛过了一世。
如此也算一世。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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