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坐落在半山腰,家住在山脚下的公路边,早些年小河在夏秋两季涨的凶猛,有一次还涨到了我家的屋后,公路上的水泥板也都被掀开,想想住的高就是好,有百年皂树荫庇,好风水,也好风景。现在我们住的房都是修水库时留下的工房,买下后,人们移了下来,还是一样的泥瓦房,只是挪了个地。山脚下先前都是田地,想来算是个好水田,只是现在上游又建了水库,将山打了个洞,水终于改线了,没有了水,也不担心涨水。
五六十年代,兴修水库,村子十分热闹,各地人来来往往,有车队院,有大房子,作为补助,九十年代初,当我们出生的时候,就是商品粮户口,那是个殊荣,别的村子都在羡慕,在一个农村,一个满眼望去都是山的地方,不再是农民了。
然而当我长大后发现,我再也当不了农民了。我在上大学的地方落了户,一样的集体户。
谈一个人吧,周小妹,小脸黑黑,扎着俩羊角辫。她母亲和我母亲原先是一个村子的,只是精神不太好,喜欢往外跑,在村里的时候对我家格外亲。周小妹的家是最空洞的,屋里踩实的土,坑坑洼洼的,只能看到歪斜着的床,家里门不记得有锁没,总是侧掩着,也少有人前去拜访。记得天下雨,说屋里的床便需来回移动,没有多的脸盆盛雨,锅碗都得拿来用。在村子里时,破旧的灶台还能烧个火,下个白面条放点韭菜叶;去镇上上学时只能提前暖壶里面泡米,放学后赶着吃。他父亲身体孱弱,较我父亲年长的多,人喜欢说笑,感觉和蔼,喜欢到别人家看电视,但看着看着便睡着了,好多次把我本家的爷爷吓的不轻,总怕打个蔫人在自己家去了。后来,人是一个人在自己家走的。周小妹嫁到外省了,姐姐嫁到了我们的县城,一切算是安好。
村子里的人后续也都外出务工,除了过年,不见有人回来,渐渐,过年了 ,也不见人回来。门前都铺了水泥路,不担心过年时再拔那些老草了。我们组零星的几家,又渐渐到前面不远的镇上起屋居住,转一转还是一个村子,虽然那是其它组余下的地方,但靠近镇上,建有公园,有小河挖深了的小湖,有一条可望到尽头的小街,能看到库区,能看到山上移民居住建的社区,算作热闹,算作宜居,但平常依旧没有人,到现在也没兴起个集市,赶集得到别的镇上,每次回去只觉得更加生疏。前些年回家,突然又想到了我在外对人夸奇的皂树,只见老路段了头,成了深坑,老树也没了,见证了多少代先人,承载着多少人的感情,却在我们这代离去,不过听说去了个好地方,跨了省,在别地的公园里安家,总算又有人陪,些许欣慰吧。
夏天有空调不感觉热,冬天有暖气不感觉冷,大超市大卖场应有尽有,地铁公交方便快捷,朝九晚五的工作,变成了背贷青年,想着,也忘着,从小没饿过嘴,一直只是在经历着贫穷,不过,已然算作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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