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应邀参加一个国际学术研讨会,研讨会嘉宾杨阳教授竟然是十年前他雪山救命恩人。她心不在焉的看着他发呆。
那年若曦婚前发现闺蜜插足,她静静的离开江城,一个人只身前往雪山,那里是他们策划的蜜月之旅终点,她想以这种方式告别过去,在洁净的世界结束一切。
若曦离开雪山脚下藏民客栈,一步步艰难往前走。在她的身后有一双随着她轨迹移动的眼眸,他在大厅里注意到这个有点像故人的姑娘。一人、无装备、无表情、无言无语。他感觉这个姑娘将要发生什么,尾随在她身后。
若曦在这纯净白色世界获得精神解脱,似乎有人在召唤她向雪山深处走去,在她的耳边响起“这是你最美的归宿之地”。她一边走一边按那个声音的指示,一件一件抛下身上衣物。
他在后面看见她诡异的举动,冰天雪地里要出人命的。他看见她倒在雪地上,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凭经验再过一分钟她不站起来就会出危险。
那年他的她也是在雪山睡过去的,这次故地重游之后一切将重启,他用最美好的三年时光祭奠她。他始终放不下她,除了工作就是在暗房一遍遍冲洗她的影片,她的每一幅照片都制作成黑白片悬挂在他的家,每一个房间都有她的笑颜。
他奋力在雪地里奔跑,从包里抽出一条红色的围巾挥舞。她长长的睫毛上缀有一朵晶莹雪花,大眼睛闭着,身上一件白色婚纱,一点红唇在雪地里像火焰一般醒目。
若曦的摸样让他感到一阵颤栗,是不见了三年的她吗?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施救。
他燃放求救烟雾,然后捡回若曦丢弃的羽绒服把她包裹,抱着她往客栈走。客栈里的人看见烟雾,纷纷向这里奔,他们合力将她抬回客栈。
在客栈里睡了两天两夜,若曦在梦里遇到了她的王子骑着白马带她穿越雪山,他们一路飞升越来越接近太阳,她感到有点热,推开紧紧揽住她的王子,刺眼阳光。
若曦睁开眼睛,看见一双欣喜的眼睛。
“杨阳,杨阳,她醒了。”
“我在哪里?杨阳是谁?你是谁?”
穿着藏袍的大妈没听见她弱弱的低语,跑出屋子。杨阳这三年这个季节都来,一来就在她家客栈住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就是静静的坐在客栈看雪山,有时帮他们教教孩子的功课,一家很喜欢他。
杨阳进来看见仍很虚弱的若曦,努力的撑起身子,示意她躺下。
“喝一点水,好吗?”若曦驯顺点点头。
杨阳扶起她靠在自己臂弯里,先用棉棒蘸水润润她的唇,然后用小勺子舀半勺放在她唇边,雪山水甘露般流进她干枯的心田,她有贪婪的一勺一勺吞下他送来的甘露。
“我叫杨阳。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为什么来这里吗? 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杨阳放下若曦,给她掖被子时说。
若曦很奇怪自己并不排斥这个陌生男人,还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若曦勉强往上撑起身子,她的教养让她在如此虚弱的时候也不忘礼仪。
若曦平静的对杨阳说了一切,只是没有说她是遭闺蜜背叛,这是她心里的痛。
杨阳体味过失去爱人的痛苦,虽然他们的一个是生离一个是死别。他默默的退出若曦房间,这种时候只适合自己慢慢疗愈,任何言语都显无力。
杨阳依旧静静的看雪山,给客栈老板孩子辅导功课,只是有阳光的日子陪若曦在雪地里走走。他们竟然是校友,还是同一院系,他尊称他为学长。共同的专业让他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她的实战经验给他很多启发,他深厚的理论功底给她醍醐灌顶的顿悟。
杨阳的假期满快到时,若曦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在客栈告别,杨阳先一天离开,第二天若曦也离开雪山。离开雪山之后,若曦换了一个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杨阳回到学校继续他的研究,还是会在每年的那段时间到雪山守候,缅怀故人的同时,更期待偶遇在心里住下的那个美丽的姑娘。然而他一年又一年的失望,然后他想斩断雪山给他的期待幻想,那是一个美丽的梦,那个雪地上穿婚纱的姑娘在他梦中萦绕十年。
杨阳意外的看见了,梦中人真实的站在自己眼前。看见她眸子里晶莹泪花,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向她张开双臂,不能再错过这一次偶遇。
若曦看到了唤醒她的阳光。她扑进他的环抱,他紧紧禁锢她,想把她嵌如自己的骨肉里,怕她像她睫毛上那朵雪花消失无影无形。
这一年他三十四,她三十二,雪山偶遇十年后的意外相见,从此天涯相随。
彼此感慨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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