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被安排参加成人高考的监考工作,虽然为泡汤的周末感到惋惜,但也不很排斥。我只是一个教书的,大学毕业就到学校教书,至今13年有余。我常常有一种错觉,我仿佛一直活在自己的青少年时光中,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读书、作业、考试……这十三年来,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
深秋的天气没有初秋那般明朗,多了几分灰色,空气中飘来些冷气,仿佛冬天就在唇边。
今天又来到成人高考的考场,心中居然有几分期待。记得第一次参加这种监考,我遇见了自己的第一届学生,我们心照不宣,给彼此一个温暖的微笑。 当初那个倔强的小女孩 ,在这里是多么的文静。于是,出于职业惯性,我期待着某种遇见,期待着某些迷途知返。
这次成人高考,来得最多的是90后和00后。他们年轻有朝气,烫着流行的发型,穿着时髦的衣裳,背着洋气的小包包......无一不显示出他们让人羡慕的年轻。他们坐在座位上,肩与桌平行,目光就像一个聚光灯,如果桌子是舞台,那么卷子就是此刻的主角。专注的他们更像一尊雕像,用坚定的眼神回眸这岁月的痕迹。此刻的考场就像一个时光穿梭器,在这里都可以遇见曾经的自己,都是那么的美好。
今天考英语。八点十多分,考生陆续入座。近九点,门口来了一个人,高大的身影从门口压进来,我以为是哪个巡考的领导来了,只见他直奔身份验证机,我都还没见着他的脸,他那半个光头就霸道地呈现在眼前。脑袋四周分布着稀稀疏疏的头发,头顶有一道略微的隆起,隆起两侧略略倾斜降低,就像一匹微型山脉;额头白皙宽大,紧贴在“山脉”旁边,就像一块巨大的冲积平原。看到这位考生,我就想知道他的年纪。其实这样形容他,我心中都有一种缺德感,因为我没有权利去嘲笑一个人的长相,成年人又不是没有领教过生活的威力。
今天除了这位光头考生让我印象深刻外,还有一位考生叔叔。怎么叫叔叔呢?因为他确实可以被我称为叔叔了,他是66年的。像这样年纪的考生,能来到这里,和这些小朋友们同场竞技,又怎么不让人赞叹呢?他是较早来到考室的。他在验证身份时,只见他把包挂在肩上,左手垂着,缩在袖子里,右手拿出笔袋,打开扣子,想取里面的身份证,笔袋却在桌上不受控制地移动,他右手也跟着笔袋移动。无奈之下,他才把左手抬上来,放在桌上,才发现指关节不怎么灵活,就像脑神经传达命令慢了半拍的似的。我把目光尴尬的移开,心中一种敬意滚滚袭来。考试过程中,他略侧坐着,带着眼镜,眼睛仿佛要跳出镜架的样子,右手在桌上写着,左手放在腿上,仿佛不曾抬起。
监考是全程视频监控,我坐在那里,把该写的资料写完,就看看他们,看看窗外。
我看见刚才那个光头考生了,他居然是80后,居然和我同年。三十多岁的年纪,那个头不知经历了什么。在考试过程中,他很认真,远远看去,他的字一排排的,很整齐的样子,我想,这些英语就承载了一个成年人对学历的期许,对曾经轻狂的赎罪。
这个考室的位置真好,看出去,还能看见窗外那一片未开发的土地。土地周围,芦苇紫红,菊花金黄,旁边挖出的山坡,一片猩红,配着初冬的残绿……可以遥见当初的竞争之激烈。自然无语,岁月无声,考生的笔和纸的亲密接触,仿佛就是被生活吻过后的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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