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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贾瑞何以为一场单相思丢掉了性命

《红楼梦》贾瑞何以为一场单相思丢掉了性命

作者: 薄阴天气 | 来源:发表于2021-11-22 10:52 被阅读0次

    《红楼梦》里宁府贾敬过生日,凤姐去探望卧病在床的秦可卿出来,是从宁府的内室直接绕到进园子的便门来,可见来去并没有特定的路线,在花园里遇到贾瑞纯属意外,贾瑞并非有意躲在假山石后等凤姐。先来看看两人相见的情景:

    凤姐边走边欣赏园里的秋景,贾瑞猛然走出来“请嫂子安”,吓得凤姐竟然不自觉地身子往后一退,随即问道:“这是瑞大爷不是?”贾瑞的答话就非常邪气:“嫂子连我也不认得了?不是我是谁!”要知道凤姐并非一人独行,身后既有荣府的丫环婆子还有宁府的丫环婆子,贾瑞完全不顾及这些耳目,直接开启调情模式,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此时正“兴味盎然”借着酒劲搜寻猎物,正好赶上遇到了凤姐。这之前他虽留意凤姐,贾府里从上到下没有不留意凤姐的,算不上对凤姐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偶遇“激情”满满的贾瑞的人如果换做别人,面对他所谓“有缘”的挑逗和充满暗示的眼神,装作看不见寒暄几句或者索性疾言厉色怼他几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凤姐偏不肯放过这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可怜虫,积极地对贾瑞的禽兽行为给予回应。凤姐因向贾瑞假意含笑道:“怨不得你哥哥时常提你,说你很好。今日见了,听你说这几句话儿,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和气的人了。”这句话给了贾瑞希望,他根本就没听见凤姐话里“你哥哥”三个字,只以为凤姐对他有意,忙着定下一步“约会”。

    凤姐是做戏的高手,对贾瑞日后要来请安的话回应得顺理成章地亲密:“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引得贾瑞更加丑态毕现后,又关爱满满地提醒他:“你快入席去罢,仔细他们拿住罚你酒。”贾瑞意乱情迷地移开,她还故意放慢了脚步,直等他走远才在心里打算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花园相遇之后凤姐只管忙自己的,贾瑞却如饥鼠一般,一趟趟只管往凤姐家里跑。终于见到了,凤姐接着给他甜头:假意殷勤让茶让坐,就着他的表白恭维他。贾瑞“喜的抓耳挠腮”,表示嫂子这样有说有笑“极疼人的”,他“死了也愿意”。他说这话时只顾甜言蜜语,没想到真会死掉。

    凤姐具有精英人士的素质,做事到位,尽管贾瑞看起来已经非常进入状况,她还是又抛出了一个极具诱惑的钓饵。“果然你是个明白人,比贾蓉两个强远了。我看他那样清秀,只当他们心里明白,谁知竟是两个糊涂虫,一点不知人心。”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非常大:一是她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可以被勾引;二是通过抱怨贾蓉兄弟,让贾瑞认为他更具优势;三透露给贾瑞点“秘密”,使他觉得她有心于他。这句话就像钓鱼时抖杆的动作,把猎物钩得更扎实些。

    事实证明凤姐确是揣摩人性的高手,贾瑞虽然意乱情迷到相当的地步,对凤姐并不全信。凤姐让他晚上到穿堂相会,他就问:“你别哄我。但只那里人过得多,怎么好躲的?”凤姐又轻轻两句话,他就信了,自以为得手。他到底是偷鸡摸狗惯了,以为无论什么人物到这个地步都不过于此,穿堂也可以苟且。

    凤姐当然没来。贾瑞冻了一夜,回家又被爷爷罚饿着肚子跪在院子里读书。随后又去找凤姐,凤姐提出新的约会地点,他有点怀疑,凤姐说不信就别来,他再一次表示“死了也要来”。他又在死亡之路上前进了一步。

    作者交代贾瑞的病倒有好几方面的理由:贾蓉两个常常的来索银子,他又怕祖父知道,正是相思尚且难禁,更又添了债务;日间工课又紧,他二十来岁之人,尚未娶亲,迩来想着凤姐,未免有那指头告了消乏等事;更兼两回冻恼奔波,因此三五下里夹攻等。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正照风月宝鉴。《红楼梦》里这一处很有劝世的意思,红粉、骷髅,教人怎么选择,事实上贾瑞之流只知皮囊不知灵魂的人,即使风月宝鉴拿在手里也救不了命。

    贾瑞是个最没行止的人,也绝没有为谁钟情而亡的打算,之所以一场单相思送了性命,一半的原因是因为遇到了凤姐,没有凤姐的相思局,他不会有两次冻恼,也不会有贾蓉两个索债,大夫让吃独参汤时又是凤姐从中作梗也没有吃到;另一半的原因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贾瑞不是行止不端,也不会沾惹到凤辣子,整件事无论在哪一个环节上他及时收手,都不至于挂掉。

    贾瑞对于他的选择并不后悔,临终小鬼来抓,他嚷嚷的仍是要拿上风月宝鉴,这点执着倒真是可怜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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