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两只狗一左一右狗咬住小腿不放,隐约可见狗牙深深地刺进小腿肌肉中,没有疼痛感,也未见血流出来,挣扎着但动弹不得,当狗终于放下我不知所终时,我居然发现伤口已经结痂了,痂皮苍老如千年古树皮。我惊醒过来。
维特根斯坦曾经发问:梦是不是一种思想或对某种东西的思考呢?假如梦就是维特根斯坦的思想或思考,那么自己刚刚没有来头、逻辑混乱的梦,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当理性邂逅感性,理性常常也会无所适从。当我翻翻别人如何解梦的,居然还有对上号的案例:
梦见被狗咬腿,表明有坏人在暗中阻碍自己前进的步伐,也可能是自己被某个观点束缚住了,在所从事的领域中遇到了瓶颈,苦恼找不到新的突破口,也是提醒梦者要敢于创新,摒弃旧的不好的思想,以取得新的突破进展。
如此解梦只是把现实的肤浅表现栽赃到潜意识里予以牵强附会,博取一笑放置一边即可,但浅薄的往往尊显理性的高度,就如黑格尔所说,凡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就是现实的。我想起和女儿争吵的事。
吃过晚饭,我催促女儿赶快复习准备明天的考试,可我收拾好厨房出来,她依然在阳台发愣,似乎被什么心事困扰着。马上就要考试了,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通通放一边,考完试再去处理也不迟,我口气有些生硬地催促她。她显然不太乐意,权威之下,她只好一言不发地回到房间复习功课。我往常一样,手机调静音,客厅里一边看书一边喝茶。秋夜的凉意,拨弹着匀速走动的时针,当每个人均可以各自独立去打发走生命的任务,虽然任务的内容、目标不同,但各安其所、互不打扰带来的安静时空,常常会让人感觉到世界的秩序与和谐的美。
两个小时过去了,想起朋友要来茶庄看我,得去提前收拾整理一下环境及准备点东西。我拿着书向女儿房间走去,准备交代她早点休息就出门。书桌上的灯亮着,但书桌上并没有往常那样摆放着打开的书、作业本,显然在过去的时间里她并未读书,更让我生气的是人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我高声叫她,才发现她居然躲在另一房间。她知道我非常生气,但她并没有解释自己在忙什么,只是一味地说她心情不好,即使说了我也不能理解她。
什么心情不好?你就不能考完试再调整吗?假如成绩不好,你的心情会难道不会更不好吗?我不理解你,你理解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吗?可能实在是太生气了,我连珠炮一样地训斥她,情绪失控时差点把手中的书砸过去。她流泪了,但考试就在眼前,我依然坚持要她把考试的内容复习一遍。
在中国程序公平的应试教育体制下,不存在最好或更好,就如丛林法则面前遇到老虎的同路人,你只要比别人跑快一步就能存活下来,但快一步就可以跑得很远吗?我有时也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及与之对应所强调的人生理念,但在残酷的机会优先与全面发展面前,人自私的理性只有去选择可以带来显著现实利益的竞争机会。
回到家已快十二点,女儿的房间灯亮着,显然是在复习,可明天六点半前就得起床,身体扛得住吗?我没有打扰她,自己内心却突然也有些莫名的难受,径直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躺床上,她认为我并不理解她的的反问,再次萦绕脑海,如秋夜的疏星一闪一闪在思想的天空上。
女儿所说的理解,其实就是自我的主张。那么,什么是自我呢?自我,是那深深的奥秘,维特根斯坦也迷茫,我的语言的界限意谓我的世界的界限,而世界和生命是一回事。如果维特根斯坦观点正确,那么,女儿责问我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但即我相信她的话,在我只能相信别人有疼痛但我若有疼痛我就知道的不证自明的道理面前,我又真的可以理解她吗?我难道不会依然按照我的想法要求女儿学习、生活上的可能到达的标准呢?因为人类根深蒂固的观念都是:无论看到的是什么,所看到的这东西总是我。
如果说,无知者是最不自由的,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黑暗的世界,那么,一知半解者是不是最最不自由的呢?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个作茧自缚的不一定正确的观念世界?梦见的狗咬,也许可以回答维特根斯坦曾经发问:梦就是一种思想或对某种东西的思考。(写于等待洗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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