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芭蕉衬雨秋声动，晚雨潇潇急做秋。

        印象中每年的秋天，都是被这么一场雨带来的，雨不大，风却急，似要提前告诉你不久后冬的狞厉。

        新的床品虽已浆洗，表面却还留着新织物的滑腻，不贴身，不舒服。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谁说的？

        至少我，还是喜欢那种磨合后的恰到好处，熨帖，平整，不过分黏腻，也不时常疏离，在刚刚好的距离中，抱团取暖。

        窗外又吹进一绺凉风，真是要到了取暖的日子了。

        于我，许是因为怕冷，总觉得夏天是不真实的，而只有到了这种空气中有了清冷，暮色也早了很多，遇上阴天下雨，五六点钟就需要上灯的季节，才突然觉出“日子”二字的兴味来——是白炽灯下奋笔疾书或交头接耳的孩子，是那总也等不来的放学铃声，是办公桌上萤烛一盏，是下班路上熙攘的人群、街边打着哆嗦叫卖的小贩，是在某个黄昏突然亮了满街的尾灯…还是，银杏叶渐粗的金边，被柿子压弯的树枝，落叶的法桐，和不知何时，已无鱼戏的莲叶？

        植物园的山楂，该红了吧。

        人总是这样，多少的光景，在那时平淡得走过，又在之后，深切地怀恋。

        当时只道是寻常。

        而能抓得住的，从来只有，而今当下。

       

        雨下大了。

        窗外开始有了水滴敲打金属的咚咚，落在地上的噗噗，谁的家人寻不见了，雨中夹杂着声声焦急的呼喊——这秋日落雨的黄昏，本就该是举案齐眉，盘箸作响，灯也最好是昏黄色，如朱自清所言，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有家的夜。

        一篇懒散小语，自饭前写到饭后，从餐桌写到床上。此刻更是窃喜捉住了上午那半日暖阳，拆洗了床单被褥，使得于倏然而至的秋雨中，仍可得一屋干爽和清芳。如今的日子，三餐相继，身暖心安，怡然自乐——如愿以偿。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心安处，晴，雨，总相宜。

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