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访人文居

初访人文居

初冬之季，应好友之邀，去吴江盛泽拜访人文居主人。感觉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冷空气一阵阵自北而来，夹带着冰冷的雨水，江南瞬间进入初冬。天凉好品茶，为了在梦柳先生门下讨杯茶喝，怀着一颗对艺术不死的心，冒雨驱车前往。

去岁初冬，与人文居主人梦柳先生初见，在好友的红木家具厂品茶，机缘巧合，与先生有一面之缘，见先生一头及耳的长发，夹杂着许多白发，看似不修边幅，其实富有艺术范和沧桑感。

谈话间，先生自称"梦柳先生"，原来先生平生最爱江南名妓柳如是，因梦中与柳姑娘云雨，翌日梦醒取名曰"梦柳先生"。初次与梦柳先生交谈，感觉他博学多才，研究古玩收藏多年，曾经风光多年，在吴江地区的名气已是如雷贯耳，尤其对明式古典家具颇有研究，见解很独特。

那晚，第一次与梦柳先生在浙北江南小镇共进晚餐，人多杂乱，席间先生已微醉，听他讲"三教九流"，问何为"三教九流"，无人答全，和市井之人谈学问，对牛弹琴，难为先生了。

他在吃面时的一个细节，让我印象很深，眼看着他不小心把一碗面打翻，先生瞬间把面夹入碗中准备吃，同桌要他换一碗面，他执意不肯，他往面里倒入部分鱼汤，津津有味的吃，临走时还打包带走一份。先生懂得珍惜，毕竟是粮食，浪费可耻，让我顿生敬仰。我认为有艺术内涵的人，酒后不拘泥小事，说话放荡是很正常的。然而，在不懂先生之人的眼里，是不可理喻，或许会嫌弃先生的形为。

后来，我和梦柳先生的交流，大多在微信中互动点赞。今年夏天，突然接到梦柳先生的邀请，为吴江丝绸文化节舜湖印社举办的"女人如书"写篇文章，吾才疏学浅，承蒙先生厚爱，用笨拙之笔为活动撰文，得到先生的赞许，荣幸之极。

十月中旬，“女人如书"活动当天，吾因商务事宜错过，实在惋惜。活动结束后，先生发来了活动当天的图片，虽然是嘉吴两地文化收藏界小聚会，文化气息浓厚，给人耳目一新。

今日，终于到了吴江盛泽仲英广场的人文居，拜谒先生所居之处，在商贾云集之地，先生择一净土，大隐隐于市，研学为人，难能可贵。在好友的引导下，沿着一条小巷而入，"盛泽堂"三个字非常醒目，入先生室内，室虽陋小，文化味浓，墙上挂着字画，其中不少出自名家之手。石雕，木器，古砖，陶器等古玩收藏，可谓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错落有致。尤其是门口的一方汉代砖雕，雕刻非常精美，人物神态各不相同，应该是先生的珍宝。

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手捧热茗，听先生侃侃而谈，所谈之事，天马行空，无拘无束，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晚生受益匪浅。欣赏先生的艺术修为，尤其对明式家具的见地，让我一个门外汉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应先生盛情邀请，留下来就餐。席间，先生自带一瓶白酒，我因身体欠佳，可惜不能陪他痛饮数杯，先生独酌，感觉他爱酒胜过一切，杯中有乾坤，有艺术，有人格。先生为人如同为艺，不拘小节，敢说敢做，豁达坦荡，可为真男人，欣赏他为人有"三不管"和"三爱好"，什么达官贵人，在他眼中都是人，或许不是人，不为权贵折腰。

当聊到《柳如是别传》作者陈寅恪时，说起了一段轶事。在一次文化活动中，有人讽刺他把恪字(音同客)读成que(读四声)，先生博学，毫不留情地反驳，说出了陈寅恪的恪字的两种读音的原因。陈寅恪祖籍江西出生在湖南长沙，在长沙方言(或许江西修水方言)中ke(读四声)与que(读四声)通用，两种读音皆可，说得对方哑口无言，羞愧到面红耳赤。

酒后，先生毫不讳言讲起了三年前的一件事，语言中有些许无奈与后悔。因酒后滋事，九个月的铁窗生涯，让他终生难忘。数天前，他在歌厅唱迟志强的《铁窗泪》而嚎啕大哭，因为他懂得铁窗内生活的痛苦，因为太懂而伤心落泪，因感而发，人之常情，先生可谓性情中人，拿起笔妙笔生花，放下笔口吐莲花。

临走时，和梦柳先生挥手道别，相约在下周相聚于嘉兴，那晚我一定和他把酒言欢，听先生讲人生，讲艺术，讲收藏，讲人间百态……

                                  2018.11.21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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