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梅

作者: 桃溪之父 | 来源:发表于2018-12-19 22:01 被阅读0次

            一直的,我为自己一个叫梅的表姐所纠结,觉得那些关于梅花的臻词丽句,说去说来到底没说到我的梅姐,或者说,绕来绕去又总是在说我的梅姐。

            梅姐小我母亲几岁,是大舅的女儿。父母1960年到贵州六枝煤矿上班,也许是母亲太过于担当,竟把小她几岁的两个侄女从湖南绍阳的乡下带到贵州煤矿。现在想来,该是母亲与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侄女感情笃深,觉得她俩呆在乡下,远不如到贵州煤矿来谋求与矿工的婚嫁更能生活得好,因为不久后俩个表姐都嫁了矿工有了家,这是那年代中国农村女孩一步登天的归宿了。

            打小我就生活在有两个大表姐的氛围里,尤其是梅姐和她的一家子。煤矿的职工来自全国各地,只有我家过年会几大家亲人聚在一起,这在邻居眼里是值得羡慕的旺事。两个表姐夫都是厚道人,对稍年长于他们的我父母尊敬有加。那个时代亲戚间看重走动,我是在这种亲情走动中长大的。

            和梅姐走得更亲的原因,可能是其实父母及我们都太过囿于对一些德行的执持,因为二表姐后来与原发的姐夫离婚,改嫁了一个矿长。也许二姐有二姐的梦想和爱恋,但在我们看来,是她嫌了原配奔名势而去,这就足让母亲并我们不齿。梅姐则守着憨厚的丈夫与一窝子女,时时的喝令着丈夫来我家帮忙做事,把炖好的半只猪脚或一些水果送来,吃完饭还要洗完碗才走人。二姐的后夫是一矿之长,只在过年时带了礼物来拜年,大多不留下吃饭,和我们就不是一家人的感觉。

            可想而知,梅姐的生话远不及二姐宽余光鲜,但一家人相聚的摆谈里,总透着坚定无疑的对梅姐的嘉许,似乎真理在我们一边,站直腰身生活和说话就理所当然。

            这种道义在我的感觉,生活又总是添增注释和佐证。比如来我家拜年,梅姐一家老小倾巢而来,把她为我父母一针一线做的棉袄拿出让俩老穿上,厚道的姐夫在这一天也要开量多喝几杯酒多说好些话享受不洗碗熏熏然送别的特遇;二表姐的原配也会大年初一带着几个孩子来拜年,但孩子们总是早早离席而走,落下他一人喝飘了孤单单的走;矿长及二姐为避尴尬都在初二来走亲,撂下也许比梅姐的棉袄值钱得多的礼物小坐即辞,在我的感觉里就是落荒而逃。

            二姐的礼品,母亲大多收放很少开用,远没有梅姐的棉袄让她乐不可支怜惜再三。

            大约是上世纪末,一个特殊的因由,梅姐竟然开起一个名声不错的托儿所,矿上年轻的职工冲着梅姨带娃舍得菜饭和给娃收拾得勤,纷纷把孩往她那儿送,一时间孩满为愁一床难求。我所理解的,无非就是梅姐用她大善的心把每个娃都当骨肉。梅姐吆喝着同样厚善的退休的姐夫,一天忙于侍候越来越多的小皇帝们,经济上也换得了他们一生中最为宽裕的美好时光。

            生命中这几个伴我大半生的老人,父母,两个表姐和她们的丈夫,现在就只乘年近八旬梅姐了。每到新年初一,梅姐就早早的备好纸烛水果去到我父母的坟头,认认真真的磕头后,梅姐就叨唠些“姑呀你不操心,梅子娃过得好哩,唉,喊你不操心也不顶用,你就天生操心的命……好着哩样样都好,就是梅子娃想你呀,亲人哪会不想呢……”一类的话。

            几十年短如转身,梅姐当年从我家出嫁的情形仿佛就是昨天,那个伤心地哭着跪在我母亲面前不起身的大姑娘咋就变成了这个叨唠有泪的老人?是不是风霜雪雨后人生所能捧数的,无非就是漫长岁月中去而不再的亲情的点点滴滴?

            我知道,没有多大文化的梅姐,对人生对生活对世人对亲情,一直就有着关切善意的默默坚守;这份坚守护住她无欲却康安的人生,正应着诗中那些"临寒独开花唯有暗香来"的文句。

    [小注:离偶胡跃俭退休好摄影,拍了一组梅花照,配文字发于网圈。看后想起她的梅表姐及已逝的俩老,用她的口吻写成这篇文字表达我对人事的念想与浅悟]

    2017.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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