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孤山
在虎跑路四眼井社区找到那家青旅,己经晚上快八点了。
我在飞猪上订的是上下铺八人间。我要求前台的小姐姐给我一个下铺,毕竟我年纪大了,晚上起夜的次数多,上铺不太方便。
前台小姐姐翻开登记本查了一下,抱谦地说:你来的太晚了。现在不但八人间的下床没有,现在连六人间、四人间的下铺也全没有了。
哦!这家青旅的生意还挺火的哈。
拿了床单被套,找到房间,爬到上铺自己动手铺好了床单。躺下,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八人的房间。
比标准的三乘四房间稍大一点吧,象学生的宿舍。靠墙两边四个上下铺床,里面是很小的独立卫生间,有分开的大小便间和淋浴间。门口有窗,窗边有一个八格的柜子,窗下有一个小圆桌,桌上有电热水壶。房间里其它的床铺应该都住了客人,因为床上都有床单被罩。
看到对面床的下铺有一个小伙子,手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知在玩着什么游戏。“你也是来杭州玩的吗?来了几天了?”我试着跟那小伙子搭讪。
“不。我在杭州打工。”那小伙子头也没抬,边玩手机边回答。
“打工?打工为什么不租房子住,而要住青旅呢?租房子应该更省钱吧?或者跟人合租。”
“租房?天天自己打扫、收拾,太麻烦了。再说,靠近市中心的房子太贵,便宜的又离市里太远。”小伙子抬起头,翻了我一眼,继续玩着手机游戏。
“哦。我以为,青年旅行,住的都是出来玩的年轻人呢。”我讪笑着。
房间里的手机游戏声嘎然而止。我扭头看了一眼对床下铺的小伙子,原来,是那小伙子在手机上插了耳麦。我明白,人家是不想和我搭话。
那我就知趣吧。闭眼。
上午。白堤过平湖秋月,上孤山。
我心中孤山的样子,还是从古诗中得来的。天欲雪,云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水清出石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这是苏轼的孤山;阴沉画轴林间寺,零落棋枰葑上田。秋景有时飞独鸟,夕阳无事起寒烟。这是林和靖的孤山。
我眼中孤山的样子,却是漫山的名人墓,林和靖、秋瑾、徐锡麟、苏曼殊、柳亚子……,这么多大名顶顶的人物相聚孤山,孤山不孤,这也是孤山的荣耀吧。
这么多的名人墓中,秋瑾墓,是最特殊的。因为秋瑾墓有过十次,也有说十一次迁葬的经历。自1907年秋瑾牺牲至1913年,烈士遗骸因各种原因七迁,或八迁后按遗愿葬于孤山脚下西泠桥边。
五十年后……
1964年,有人因为不愿与鬼为邻,说了“不能再让死人占据美丽的西湖。”于是,西湖的名人墓遭到彻底平毁,包括秋瑾墓,全部迁葬。
据说,周恩来知道秋瑾墓被平毁之后十分震惊,即刻下令予以恢复。杭州方面安排在离秋瑾墓几十米的地方,建起了一座简易秋瑾墓。时任浙江省长,鲁迅的弟弟周建人还题写了新墓碑:秋瑾烈士之墓。
随后,1966年,特殊年代降临,秋瑾墓被当成四旧,遭到再次平毁,迁葬鸡笼山。
直到1981年,秋瑾烈士的遗骨才又最终还葬孤山……
站在秋瑾墓前,汉白玉的秋瑾烈士一手抚腰,一手驻剑,下面的水泥基座上有孙中山手书的“巾帼英雄”四个大字。这,才是每个中国人应该永远记住的大英雄。没有他们的牺牲,中国人,男人还在留辫子,女人还在裹小脚……
在我驻足秋瑾墓的时候,有人在墓前举着话筒,讲述秋瑾墓十迁的历史,录制视频节目。我站在旁边静静听了一会儿,趁着他们停录的间隙,对那个主持人说:“你为什么不讲建政后几次迁葬秋瑾墓的原因呢?”
主持人望着我,尴尬地笑了笑:“这个,不能讲。敏感。会被合谐的。”
如何对待这些英雄,是考验一个民族的良心所在……
孤山,还有一个人与山相互成就的名字,林逋,值得中国人记住。因为他的两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自古以来,中国咏梅的文学作品不计其数,但都只围绕着梅花的孤傲、高洁、坚韧、无畏等品格作无数的抒发。所谓铁骨丹葩、凌霜独放,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花扑鼻香?是林和靖的暗香疏影,给梅花增添了俊逸飘飞的美学内涵,从此,梅花成为了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
梅妻鹤子鹿家人的林逋,一生不婚不仕,死后葬在孤山。现在,孤山上有他的坟墓,三面白色马头墙围成的小院,中间一圆形墓丘,前有碑,上写:林和靖处士之墓。
其实,这个墓,也是前几年重新修建的。原来的墓,也在1964年被毁。
在林逋墓下面的山脚边,有个放鹤亭,亭里有南朝文学家鲍照的《舞鹤赋》刻石。亭柱上还有好多的楹联:水清石出鱼可数;人去楼空鹤不归。山孤自爱人高洁;梅老惟知鹤往还。其中,世无遗草真能隐;山有名花转不孤。是林则徐题孤山放鹤亭的。梅林归鹤,曾是清人评定的西湖十八景之一,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老梅秋深叶未落,哪得暗香谴幽情?
在这个不大一点的孤山上面,还有非常显眼的林净因纪念碑和净因亭。
在一块大石头上,刻有林净因的事迹。说林净因是林逋的第七代后裔,当年东渡日本,把中国的馒头发酵技术传入日本,还娶妻生子。
后来,林净因想念家乡,便把日本的老婆孩子扔下,自己乘船返回了浙江奉化的老家。而他当年扔在日本的老婆孩子,继承和发扬了他的馒头事业,把馒头店生意越做越大。再后来,他的后代因躲避战乱,把林姓改成了盐濑……
现在,延续了六百多年的“盐濑部本家”馒头店依然在经营。这个净因亭及林净因纪念碑,是林的三十四代后裔立在这里的。据说,每年的十月份,他们都要从日本来这里祭祖。
我有点无语。一个做馒头的,怎么能和秋瑾、徐锡麟、苏曼殊这些人在孤山做伴呢?还有,历史记载的林逋是没有后代的。史书有记载,林和靖死后,是由他的两个侄子安葬在孤山的,啥时候林逋跑出个七代孙林净因啊?就算是林净因和林逋都是浙江奉化一个村子的同乡,都姓林,是一家人,那也只是旁系子侄而己。再说了,从碑上介绍的林净因所谓的事迹来看,扔了老婆孩子,自己跑回家乡,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渣男吗?而且还渣的不能再渣。
孤山上还有一处由清代行宫及御花园遗址改建而成的中山公园,景色尤其漂亮。
公园大门正对的石壁上,有两个一人高的红字“孤山”,只是这孤山的孤字少了一点,这就是著名的“孤山不孤。”
公园里还建有万菊亭,在万菊亭的东侧陡崖下,有一处亭阁假山、水池曲桥构成的精美庭园,这就是有名的“西湖天下景”。
“西湖天下景”这几个字,是从苏东坡的诗句中借来用的。亭前有对联,也是十分的有名:花花草草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
唉,想起周星驰在《唐伯虎点秋香》里跟师爷斗智的那副对联:“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怎么如此相仿呢?周星驰电影的编剧,肯定是孤山中山公园这里找到的灵感。
西湖天下景这里,溪、潭、花、木、亭、桥布置的高低参差,疏密有致。个人认为,这里是整个西湖景区景色最最漂亮的所在。
在中山公园的高处,还有一处用太湖石堆成的假山,远望如闲云朵朵,是为绿云径。石上有题名、题诗和印章,那是乾隆的手笔。
在绿云径的山坡下面,还有一组鸡毛信的雕塑,拿着木棒?放羊鞭?的儿童团员警惕地注视着远方,身边,还有散放的羊群。现在,无论战争的性质如何,利用儿童进行战争的行为都是被国际社会反对和禁止的。个人认为,这组雕塑,和孤山整体的人文历史基调反差实在是过于强烈。
孤山上面,白苏二公祠,以及苏公坡为欧阳修留下的遗迹,六一泉,也是顶顶大名。还有西泠印社,在中国文化出版史上更是极负盛名。
但是,所有这些,好象都比不过孤山上面最重量级的建筑——浙江博物馆孤山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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