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哥轻轻吹开那团从杯子里飘出的热气,刚要喝下第一口,有人叫住了他。嘴巴因为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松哥惨叫一声。
他抬了抬糊掉的眼镜,正准备骂回去就从镜片里看到老板模糊的影子。
“张总,您叫我呢?”
“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于是,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后一个小时,松哥坐上了从北京开往哈尔滨的高铁。
车里暖气很足,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昏昏欲睡,只是想着这次的差事。老板跟他说,公司在哈尔滨的厂子被人告了,索赔100万,让他赶紧去看看。
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所以他什么行李也没带就出发了。不过出差确实打破了他的计划,他还想着下班回去看球呢。
6个半小时的高铁,松哥一直都没闭眼休息,到站之后,他拨了当地对接同事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听,这边松哥已经打车来到了住宿的地方。
那是一个火车站附近的青年旅行社,尽管已经是超过三十岁的中年人了,他还是选择跟青年人挤在一起。这种地方方便又省事,最重要在报销时可以小赚一笔。
他推开大门,眼镜马上糊了,和门外冰冷刺骨的气温相比,屋里简直太温暖了。这个时间很多人还在外面晃悠,大堂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
松哥只需扫一眼,便可以判断他们都是些寒假出来玩的大学生。他们保持着或近或远的距离,交谈甚欢。他办好入住手续,领到一个六人的混合间钥匙。
此时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看对方是一个男生,松哥还有点小失望。看那哥们挺好说话,松哥便和他聊了起来,这才得知他是一个正在全国各地旅行的背包客。
之后,陆续又有其他住客回来,所有人都互相打了招呼。睡在松哥上铺的是沈阳的一个城管小哥,对铺则是一个来自杭州的小伙和来自西安的女大学生,隔壁床除了背包客,还有一个来自广东的姑娘。
床铺的墙壁上写满了住客的留言除了松哥,其他人都是来哈尔滨玩,冬天这个时候正是旅游的旺季。
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松哥差点没把正事给忘了。一看手机没有人给他打电话,接着跟大家聊到了深夜。
第二天,松哥一起床就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响了几声终于有人接了,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喂?”
“你好,我是XX公司的刘松,我们经理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这次过来……”
“等等,你说你是谁?”
“我是刘松,你不是小李吗?”
“哈?你打错了吧?”
“打错?不可能啊,我昨天打了几次,都是这个号码啊!”
“没错,你昨天打的是这个号码,可是我不认识你呀。”
“这样吧,我先确认下,不好意思。”
挂完电话,松哥一脸懵。这是老板发给他的号码,难道老板搞错了?他不解地给老板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居然传来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松哥又试了几次,不得已求助于同事,这才知道原来老板出差了,这会儿正在飞机上。咳,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去吃早餐再说。他本想叫上房间的其他人,想想又算了,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了。
出门前补了一张青旅的正面照在白天的情况下,他终于亲眼感受到了哈尔滨的冷,地面很多地方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本来是泥路的地方变得坑坑洼洼,行走需要极小心。
松哥就近找了一个吃早餐的地儿,吃完后临时决定到处溜达一下。反正耗着也是耗着,老板下飞机之前,他应该做一个合格的游客。
他住的地方和中央大街很近,那附近都是欧式风格的新老建筑,不得不给人一种当地人很有钱的感觉。不过松哥更好奇的是,会不会每个路人身上都披了一件大貂。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松哥的手一直揣在羽绒服口袋里,北京和哈尔滨的温差出乎他的意料。后者让他露在围巾外的眼睛在眼睫毛上挂了一层晶莹的冰渣。年纪大了,他感觉自己有点撑不住,临时在街边的一个“仓买”买了一包暖宝宝,当时就往腰上、肚子上各贴了一块。
他越走越远,没有方向感,这种情况下掏手机看地图是需要勇气的。结果真的应了松哥自己总结的那句话:只要是临江临海的城市,随便走走就会走到江边海边。
松花江就是这么出现在了他眼前,她是黑龙江在中国境内的最大支流,流经东北三省,哈尔滨这段是东流松花江中段。
千里冰封的松花江面此时,老板的电话终于来了。
在冰天雪地里接听电话实在太痛苦了,不知道听了松哥哆哆嗦嗦的声音,老板会不会认为他是在认真工作。
经过再三确认,松哥终于让老板相信自己给错了电话号码,又给他发了另一个号码。他想这回应该没问题了,拨通之后,一个男人接了。
“喂,哪位?”
“你好,我是XX公司的刘松。”
“哦,我明白了,我们现在正开会讨论这个事,你现在在什么位置?要不要找人去接你?”
“我现在……在松花江边上。”
“哦,那算了,估计等你过来,这会都开完了。你还是等我消息吧,估计12点能开完,我一会儿发你个地址,你直接过来吧。”
挂了电话,松哥又看了眼江面,径直走了上去。
咳,自己操这心干嘛,老板不给电话,这里的人开会也不通知他,还不如自己玩。
尽管松哥已经是一个成熟中年人了,也丝毫不能减少他身为南方人看到雪的兴奋。松哥在冰面上放飞自我,尽情“蹂躏”着取之不尽的雪和冰块。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这么玩的。在冰面上更高级的活动是冰钓。一开始他不是很能理解在冰天雪地凿冰钓鱼的乐趣。一个大哥对他说,过去这块能钓上来不少,现在比较少,一般就是小鱼。
松哥亲眼看到捞起来一只浑身是泥的残疾青蛙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松哥爱上了这项冰上活动。要是时间允许,他还想继续看下去,那个黑洞好像有神奇的魔力,只要站在旁边就有种强烈的感觉会钓上大鱼。
在冰上没有方向地走了一会儿,松哥一共没看到几个人,除了钓鱼的人,还难得看到了运冰的车。松哥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冰块,走上前又是抱又是坐,拍了无数张照片才舍得离开。
这些冰块将被运到大街小巷做成冰雕玩嗨了的松哥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估摸着时间正要走,远远看到了一辆出租车向他驶来。他使尽全身力气招手,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怎么会有出租车在冰面上拉客?不管怎么样,他最后还是顺利坐上了这辆“冰的”,驶出了湖面。
“哈尔滨的冬天一直都这么冷吗?”
“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这块最冷零下30多度吧。”
“啊?那可真够冷的。”
“你着急吗?这路又堵了,哈尔滨就是这样,老堵车,你幸好还是碰到我,不然这个点,你打车都难打。”
松哥看了一眼手机,这会儿才上午十一点。他都不好意思跟人吐槽北京的交通了。
等松哥到达目的地,已经是12点半,这期间手机一直没响过。他心想,这些人是真不着急啊!等他再给对方打电话,对方居然关机了!
况且,这个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根本不像是办公的地方吧!
松哥对电话里的那个人产生了严重不信任感他不知道给的这个地址是办公地点还是厂址,显然不可能是厂房,这地方根本还在城区。松哥随便问了一个路人,那人告诉他,他要找就是眼前这个地方。再一问,才得知这是遗弃已久的老房子,根本没人住。这可真把松哥吓了一跳。
松哥立马又给那个人打了电话,打了三、四个还是没人接。他真的没办法了,只好等对方联系,继续当一名游客。
他沿着老房子溜达,发现这里还是一个小市集,路边有些卖海鲜、干货的小摊。他还看到,原来在东北的冬天,冰棍真的是放在纸箱子里卖的。也是,这个室温基本没冰箱什么事了。
走着走着,松哥才发现自己饿了,随便进了一家包子铺吃饭。这家店的人气还挺旺,必点的豆腐包子,锅包肉,他都吃了个遍,味道还不错。快冻僵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活力。
吃完饭,一个上午就过去了。看着窗外冷飕飕的街道,松哥产生了强烈的抗拒。于是,他又坐着刷了会儿手机。
他刷到了老板的一条朋友圈,同样是出差,老板的出差就可以精彩到令人羡慕的地步。松哥默默给老板朋友圈点了个赞,没想到过了一分钟,收到了老板的微信,问他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松哥只好告诉老板联系不上那个人,没想到老板说那个人刚刚还和他通电话,而且最新消息是那个事请得到了控制。
老板还让他原地待命,等事情有了进展再向他汇报。原以为可以功成身退的松哥,发出一声长叹。
看来,松哥想,自己完全是游客的身份了。他顺手点开了昨天青旅那几个同屋建的微信群,看他们正在外面玩,当下就决定跟着一起玩。
过了一会儿,松哥和其他人在索菲亚大教堂碰面了。
索菲亚教堂是一座始建于1907年拜占庭风格的东正教教堂,被称为哈尔滨的标志性建筑。刚看到的时候,松哥感觉还是很震撼的。
严格来说,松哥其实有点社交恐惧症,简单的聊天还好,如果长时间跟陌生人相处,还真需要不少勇气。
可能是寒冷给了他勇气吧,冰天雪地一个人逛,真的好生凄凉。在这个三男两女的临时小团体里,他只要稍不主动,就很容易落单。
女大学生和城管小哥走得很近,杭州小伙和广东姑娘有点游离在外。松哥其实一直想接近那个广东姑娘,但看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也不好意思和她单独呆着。
老实说,因为青旅的房间灯光太暗,第二天大家又穿上了厚厚的衣服,根本看不出颜值高低。松哥知道自己对人家姑娘的颜值肯定存在认知偏差,可就是莫名有种期待。
那天,广东姑娘除了头上那顶灰棕色的改良版雷锋帽,全身都是黑色系。可即使这样,她依然给人传递出一种轻盈感,不管是帽子下露出的一截卷发,还是鼻子上那副和松哥一样的黑色细框眼镜。可能在别人眼里她算不上美女,不过正符合松哥的审美。
她的名字叫小君,是一名初中英语老师,趁着寒暑假期,她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玩。几年下来,国内几乎都去了个遍。
松哥最佩服这样独立的姑娘,再加上小君还是个喜欢摄影的姑娘。
她已经绕着索菲亚教堂拍了接近一个小时,松哥感受到大家略有点催促的语气之后,知道机会来了。他走向正在拍照的小君,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小君,你拍累了吧,我给你拍一张吧?”他知道这话有点莫名其妙,可是催她走他实在做不到。
小君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有答应,只是把相机交到了松哥手里。这么一来,松哥自然而然就开始帮她拍照了。
小君在镜头前有些拘谨,不过松哥很擅长抓拍,很快就拍完了。
他们接下来又去了中央大街,一伙人从大街这头走到那头,尽情感受着哈尔滨冬天最热闹一条街的人气。
吃过正宗的马迭尔冰棍,跟各种冰雕合过影,中央大街基本也算逛完了。松哥的那些小伙伴们还不尽兴,决定把第二天的冰雪大世界行程提前。
最后,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松哥、小君还有杭州的小伙子,他们仨又组成了新的小团队。他们三个人没有特定的行程安排,最后不知道是谁提议,他们来到了松花江上。
这里和松哥早上看到的景象已经有了很大不同,此时这里热闹得像一个大游乐园。
到处都是冰上娱乐活动小君玩得很开心,松哥看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却陷入了担忧中。他在想那个小李怎么还没联系自己,一天都快过去了。他又试着给打了几个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
晚上气温又下降了,三个人很有默契地上岸了。之后,他们随便找了家饭馆钻了进去,外面实在太冷了。
要说增进感情,还是得在饭桌上,无论什么局,这是松哥自己的总结。那天晚上,他们三个聊了很多,也聊得很开心。他们之中小吴年龄最小,二十出头,小君估计30岁左右。能感觉到三个人都是单身,松哥故意把话题引向这方面,可只有小吴回应了自己是单身狗,小君没有理会。
来了哈尔滨必须喝哈啤尽管“奸计”没有得逞,在饭局上,松哥终于第一次看清了小君的长相。她确实跟自己想的一样,五官清秀,小脸蛋。在聊天中,松哥还得知,小君家庭条件不错,难怪脾气好又有礼貌。一天下来,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在回去的路上,小君看到了一家卖俄罗斯商品的店,建议大家进去逛逛。过了一会儿,松哥看到她拿了一堆巧克力在结账。他好奇地问她是不是送人的礼物?没料到小君笑嘻嘻地说:“不是,我妈限制我吃巧克力,所以我每次出门都偷偷买好多巧克力。”
松哥听完心里一暖,小君也太可爱了吧!
回到青旅,松哥躺在床上,正在幻想和小君会如何发展,一个电话又把他打回现实。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原来正是白天电话一直关机的小李,松哥一听,一万匹草泥马从心里跑过。电话那头好像丝毫没有觉察出来,语气平和地跟他说:
“兄弟,今天我们谈了一天,总算差不多了,明天就看你的了。怎么做,你听我说。”
松哥本来还想质问关于给错地址的事情,但听对方这么一说,又忍住了。
“明天你得去趟哈工大,你知道吧?哈尔滨工业大学,全国都知道,然后你去找一个叫陈雪的姑娘。搞定她,这件事就算完了。”
“什么?搞定她?”松哥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她是起诉我们那个组织头头的女儿,你如果能说服她,让她爸爸收回起诉,这事估计就成了。”
这是什么逻辑?松哥工作这么久,从没碰到过要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感觉还是上个年代的事。
也许是因为白天玩得太开心,松哥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松哥没来得及和小伙伴们打招呼,就出发了。
松哥第一次体验了哈尔滨的地铁从地铁出来,松哥拨通了小李给的电话,准备按照自己前一天晚上“写好”的剧本说。电话响了三声,那边就接了。估计对方也吃了一惊,声音中带着一丝疑问,松哥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意。到底是组织头头的千金,居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见面。
他们约好了在学校门口见面,可经过确认,他才知道自己走错了地方。可恶的小李又一次坑了她,人家姑娘明明在哈尔滨工程大学,却跟他说是在哈尔滨工业大学。
无奈之下,松哥又坐地铁来到了哈尔滨工程大学。看着气派的教学楼,松哥忍不住感慨,这可比清北都大气啊!
在教学楼下,松哥终于见到了这位大小姐。远远看上去,陈雪就是一个姜黄色的假人,目测身高在1米7左右,头上戴了一顶棕色针织帽,一个可爱的连体卡通耳罩卡在脑袋上。看起来不过是个学生妹。
不过松哥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本校学生,朝对方挥了挥手,陈雪示意他进到楼里再说话。
一进门,松哥的眼镜又糊了,在他摘下眼镜的瞬间,突然闻到一股关东煮的味道。顺着味道望过去,原来是一个开在教学楼里的小卖部。在大冷天里,这实在很贴心。
看到松哥盯着小卖部看,陈雪呵呵地笑了出来,说:“你饿了吧?我请你吃这个吧?”
“不不,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吃东西的。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居然给对方留下一个嘴馋的印象,松哥大受打击。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他脱下了帽子,又用手捋了捋头发。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自尊,松哥在心里安慰自己。千万要控制住脾气,公司一百万的项目,全看这丫头了。
松哥边走边想,陈雪突然回过头来,对他说:“你应该不抽烟吧?这楼里不让抽烟,先跟你说一下。”听到这句话,松哥突然宽心多了,这姑娘应该比较好说话。
接下来,他们站在一个人少的楼道里聊了起来。松哥这才知道陈雪真的就是在这里上学的大二学生。
“所以我说的你能明白吗?麻烦你转告你爸爸,我们一定会改过来,请撤回起诉。”
“你们公司真有意思,还特意从北京派个人来,你现在算是出差吗?”
“当然是出差,不然来旅游吗?”
“你觉得哈尔滨怎么样?”
“挺好,就是冷了点。”
“你去冰雪大世界了吗?”
“没有,我就是来出差的啊。”
“那你跟我聊完就走吗?”
“不知道,看老板怎么安排吧,应该是。”
“太羡慕你了,学校好无聊,我也想出差。要不我带你到处转转吧?哈尔滨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话说到这里,松哥只好答应她,再说自从到了哈尔滨,他的确一直像游客一样到处晃荡。
路两边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一开始,陈雪光带着松哥在学校转悠,他不明白学校有什么好逛的,直到看到校园里展出的雪雕。造型各异的雪雕整齐地排成一排,吸引了不少从校外来参观的人。
陈雪一路兴奋地给松哥讲她的学校,她的专业,还有她的同学。还没逛完校园,松哥就把她两年的大学生活都了解了一遍。
离开学校之前,陈雪还把她最爱吃的一家麻辣烫介绍给了松哥。这家小店由于位置隐蔽,一般只有在校生才会去吃。
东北麻辣烫杠杠滴吃麻辣烫的时候,陈雪终于把口罩摘了下来,松哥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这个模样才是哈尔滨美女的标准形象。松哥当下心里就只有这句话了。他突然觉得不虚此行。
美人有很多种,哈尔滨美女属于美得很直接的那种,大眼睛,尖尖的下巴,浓浓的眼睫毛和浓密的秀发。
陈雪不仅长得标致,还很会化妆,精致的妆容让整个人成熟了好几岁,和松哥在一起,还挺有CP感。
松哥为了防止自己多想,故意埋头吃东西,并不怎么抬头看陈雪。
看到松哥略稀疏的头顶,陈雪毫无顾忌地问他今年多大了,松哥一口麻辣烫差点被吓到吐出来。
“三十二。”
“哇,原来是大叔啊!”
松哥第一次被小姑娘吐槽年纪,有点不适应,不过他确实对陈雪印象不错,感觉和她开玩笑应该没问题,就回了一句:
“你也挺成熟,看不出来才念大二。”
“哈哈,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松哥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赶紧转移了话题,催她快点吃,时间已经不早了。
走出校园后,陈雪又带着他去看了哈尔滨的教堂。
松哥边走边听陈雪介绍,哈尔滨曾受到多种外来的宗教文化影响,特别是俄罗斯东正教。此外还有天主教、基督教、犹太教、伊斯兰教等等宗教,都在这里留下了痕迹。所以这里随处可见各种精致的教堂,而且很多都有近百年的历史。
说到这里,陈雪特意提到了“南岗区东大直街”。她说,在这一条街上,短短的距离,汇聚了三种个不同风格的教堂:圣母守护教堂、南岗礼拜堂、波兰天主堂。
圣母守护教堂,始建于1902年,是一座罗马风格的东正教堂。
南岗礼拜堂,始建于1916年,是一座北欧风格的哥特式砖木结构教堂。
耶稣圣心主教座堂,原为南岗圣斯坦尼斯拉夫教堂,始建于1906年,2004年重建,是一座哥特式的天主教堂。
陈雪像一个导游一样,细心地给松哥讲解着。在她的坚持下,松哥还跟她进了一下圣母守护教堂。
尽管是无神论者,松哥还是保持了一份敬意,教堂内的氛围安详而肃穆。
参观完教堂,陈雪又有了新的主意,她临时决定要带松哥去冰雪大世界。松哥一听,慌了,他这个“老年人”能扛得住吗?
保险起见,松哥在路边的商店采购了若干暖宝宝。虽然他不久就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说到冰雪大世界,几乎是哈尔滨冬天必去的地方,也包括本地人。时间正值下午,冰雪大世界人不是很多,据说晚上开了灯之后,越夜越热闹。这个时间进场的,都是去玩冰滑梯和拍照。
说到冰滑梯,松哥真是永生难忘,活了三十多年,他第一次被恐惧支配。
还在排队的时候,松哥就打定主意只是陪陈雪排队,不会真正去坐滑梯。可是在排了两个小时队之后,他又不想放弃这个劳动成果。
滑道的速度非常快,300多米的滑梯,松哥觉得自己中间有几分钟是飘在空中的状态,两脚再怎么使劲抵住滑道也不管用。
松哥被这个冰滑梯吓得不轻,陈雪却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把最大的项目玩过之后,他们继续又玩了其他的一些免费项目,松哥冒着手指被冻僵的风险,给陈雪拍了很多照片。
冰雪大世界实在太大了,每个项目都玩一遍可以玩一天。终于,太阳下山了,夜幕即将揭开,新一轮的室外活动又要开始了。想到这里,松哥就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寒意。
幸好,松哥的运气不错,夜场刚开始没多久,陈雪就喊着不舒服,要提前撤离。这时,松哥反而觉得可惜起来,因为夜场氛围真的不错,所有灯光都打开了,非常梦幻。
从冰雪大世界出来,松哥就送陈雪回学校了。他一路护送陈雪到宿舍楼下,看着她走上楼才离开。
松哥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青旅,却等来小君已经退房的消息。
原来小君当天去了雪乡,这本是她计划的一部分。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松哥有点失望。
很晚了,松哥才收到陈雪的短信,她说可以答应他的要求,很感谢他陪了自己一天。
收到这个短信,松哥心情终于好了一点,马上就想预定第二天回北京的车票。可转念一想,还是等等小君,她不是第二天就会回哈尔滨吗?
松哥最终定了后天一早的车票。
在哈尔滨的最后一天,松哥还是起得很早,这时屋里只剩下他、城管小哥和女大学生。那俩人好像是彻底在一起玩了,松哥不好意思加入他们的行程,只好自己一个人玩。
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去哪里,想起还没给领导同事买纪念品,就出门采购了。最后买了大列巴、红肠、巧克力——这里面也有小君的一份。
买完东西,他就在青旅呆着。他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大堂的小狗都快被他撸秃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还没有小君的消息,松哥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小君过了很久才发来消息说山里下大雪,路被封住了,今天回不了哈尔滨。
松哥觉得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心情跌落谷底。正在伤心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突然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她说,有一座松花江铁路大桥,晚上开灯的时候很漂亮,今天是他在哈尔滨的最后一天了,一定要去看看。
松哥只好把对小君的思念寄托到这座大桥之上,他拿起背包就出发了。
到了之后正好错过了日落,不过还来得及看到灯亮起的那个瞬间。松哥拍了各种角度的照片,想象着如果小君在,她会怎么拍。
晚上的气温下降得很快,松哥的心情却异常平静。这次哈尔滨出差经历,让他重新体会了陌生人之间融洽而短暂的情谊。同时,他也相信现在眼前的遗憾,一定会在将来某个时刻再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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