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疖子的筷子

——自个人旧作《教育行思录》

周末与朋友聚餐，桌上一人一套餐具，每套餐具旁配一双塑料套装的筷子，包装上印着“欢迎光临”很精制的样子。

等菜的间隙里，我们拿着筷子敲着桌沿儿拉闲篇儿。菜上来了，撕掉外包装，拿出筷子。老三喊，服务员给换双筷子。服务员问怎么啦，老三说，你看看你这什么破筷子，弯成这样能挟菜吗？服务员给换了一双。现在的筷子基本都是这样的，话没有说完，我的一根筷子“啪”地折断了。看了看，筷子中间有个疖子。挟菜一用力断了，服务员也给我换了双，打开包装一看。我说，服务员，你还得再给我拿一双，这双还是有疖子，一用还得折。服务员出去。拿了一把扔在桌子上走了。老三瞅瞅服务员的背影，没好气啊。噌噌，一下子把筷子全给拆开了，还是有几双是带疖子的。

疖子大多在中间，是筷子木料的事。疖子早就在，如果大块地用可能没问题，但做成小小的筷子，无法承重，一用脆脆地就折断了。因为是“胎里带”，这样的疖是无法消除的。筷子是这样，人也是这样，有了心结，不好解，也许永远也解不开。

班主任小温，个子一米六多一点的样子，偏瘦。近二米高的一个学生来报到，学生是学体育的打篮球。大部分班主任对体育生有偏见，不是很喜欢。这个学生直直地走到小温的身前，距离不到半米，这样小温要把脸仰很高才能和学生说上话。旁边有学生新奇体育生的身高，围观并嘻嘻地笑评。小温以为学生们耻笑他的身高，又苦于仰脸说话，就推了体育生一把，意思是让他离开远一点。体育生不明白，老师你说着说着没来由地推我一把干什么，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心里就有气。

老师，宿舍里的床我住不下，太短，你得给想办法。

小温想，那床都是后勤给配发的，我到哪里去给你换床啊，我办不到。

你怎么办不到？不就是个床吗？学生就有点急。

我就是办不到，小温想你一个体育生，怎么着，进门就跟我急，不杀杀你威风，以后还不反了你？

你凭什么办不到？

我就是办不到，有法你自己想去。

你这是什么话？

是实话。

三说两说双方都急了。

在场的大家都劝，学生先回家住，待学校安排好后再说。

体育生一般在班上最风光、最让班主任看好的是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一个体育生可以给班集体挣很多分，全班的荣誉可谓集于一身。这小伙子虽说是练篮球的，但毕竟身高马大，一般项目都不在话下。一个人竟比全班人挣得都多，满以为老师会从此刮目相看，小温却认为这有什么，能耐大把学习成绩提上去。最大的一次改善机会擦肩而过。体育生认为小温就是恨他，从此也就开始频频“作恶”，双方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的朋友在一所名校当副校长，单位换了一把手，本想好好地表现一把。结果见面会后的酒宴上，一把手把酒倒满，举着杯子盯着朋友说，往后我们大家要同舟共济。市委书记说了，谁不正道地干，就把谁弄走。朋友想，这你妈说得这是什么玩意，你冲我说这干什么。朋友好面子，酒席上人挺多的，就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这口气说什么也下不去。做什么事都先思量，这样干一把手满不满意？思量再三，最后就横下一条心，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就这样干了，你能怎样？一把手就想，你小子是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双方关系越来越僵，最后打至组织部。组织部各打五十大板，“什么事！在一起不好好搭伙干工作？回去好好工作。一个班子弄成这样，还能干好？

带疖的筷子好换，人与人的心结却不好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