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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火车票
2008年春节，上海的天空飘下了有史以来很少见的一场大雪。不止上海，实际上整个南方地区都在下大雪。今年的冬天特别反常，暴雪导致许多地方供电中断、铁路中断、公路中断，而恰恰这个时候正赶上春运。
春运，这是中国特有的一种社会现象，归心似箭的外地人，无论路有多远都不顾一切的往家赶。这种庞大的集中出行，在全世界都是少有的。为了解决出行问题，国家每年都投入巨大资金铺路造桥，平时出行基本不怎么紧张了，唯有春运，短期内是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的。
每年一次的火车票大战已经拉开序幕。大部分人集中在腊月25-29这几天出发，这样既不用请太多的假，又来得及回家过年。所以这几天的车票也是最紧张的。上海站售票大厅围的水泄不通，杨凡已经连着三天没有买到车票了，连站票都买不到，上海出发到各地的车票，往往在几分钟之内就全部卖完。明天开始卖年腊月29的车票，无论如何也要买到，否则就没法回家过年。杨凡吸取了前两天的购票教训，不排在前5个就别想买到！
“今晚就去排队！”
杨凡咬牙切齿的想。下了班连饭都没顾上吃，直奔火车站。杨凡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狠，等到了火车站才发现前面已经排了6个了。每个窗口前都另排了一排第二天购票的人，杨凡很无奈，但既然来了就得排，看运气吧。
前面的人有的自带了马扎，有的不知从哪里捡了个纸箱子坐在上面，还有个大哥干脆连棉被都带来了，也不嫌地上脏，躺在地上呼呼的睡着。杨凡什么也没带，他四处张望着，也想看看有没有个破纸箱子什么的，否则真要这样站十几个小时第二天就没法上班了。外面的天空依然飘着雪，但大厅里面却很暖和，这里挤满了买火车票的人，仅仅只是人们呼出的气体就足以让这里变成潮湿而温暖的亚热带气候。
虽然售票口前站满了人，但是这个点车票早就大都卖完了，可是远道而来的人们都想再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有退票的。结果往往是排半天队，焦急的问一下，查一下，然后失望的叹着气离开。
杨凡看着悻悻离去的人们，对明天自己是否能买到票不免担心起来。如果实在买不到就只能在上海过年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王蓝早点回去，她要比杨凡提前一周放寒假，那时候的票虽然也紧张，但不至于买不到。
王蓝从学校充充赶到火车站，杨凡本来没让她来，但是一个人站一夜她也不放心。之前学校有统一订票的，她没有订，她想跟杨凡一起回家。王蓝在火车站旁边的肯德基买了点吃的，杨凡喜欢喝可乐，她特意在学校小超市里带了两瓶，火车站旁边的东西都太贵。等她进售票厅时排队的人已经排到了门口，售票厅里一股酸臭的味道差点让她吐了，在一个窗口的旁边，她远远的看见杨凡焦躁的左顾右盼。
“不是不让你来吗？我一个人排就行，得到明天早上6点才开始卖。”
“你一个人上个厕所什么的怎么办？我替换着你也可以休息一下，明天你还得上班”
其实杨凡也正想去方便一下，倒不用担心位置被人占了，站了半天前后的人也都面熟了，到时候打个招呼就行。
“我在肯德基买了点吃的，这里味道这么大，你还是去肯德基里吃吧”
杨凡先喝了几口可乐，哎，哪还有那么多讲究，不过要出去抽颗烟是真的，憋了半天了。
杨凡拎着袋子从售票厅里出来，大厅里闷热潮湿，大厅外面寒气逼人。漫天飞雪的街道上，积雪被路过的小汽车和行走的人群践踏着，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显得特别的肮胀，售票厅外面的拐角处不时有人毫无顾忌的小便，一股刺鼻的臭味在很远就能闻到。杨凡赶紧点上一颗烟猛抽了一口，虽然雪一直没停，但是跟老家的雪比起来要小很多，他没有撑伞。杨凡有个习惯，无论刮风下雨，他都不喜欢带伞，在他看来带伞就是一种累赘，一个大小伙子还怕点雨雪？没那事！
一颗烟没几口就抽完了，他在肯德基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狼吞虎咽的把冷了的汉堡吃了下去，肯德基里也坐着许多跟他一样来休息的人，有情侣，有民工，有学生。有的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里除了火车站还真找不到可以让人自由休息的地方，买一个鸡翅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想坐多久就坐多久。自己稍作休息，一会让王蓝也来这里，售票厅里空气肮胀的让人透不过气。在过几个小时就可要卖票了，杨凡心里盘算好了，先说目的地什么票都要，尽量缩短售票员的操作时间。那么多的窗口，哪怕一秒钟耽搁都可以前功尽弃。
第二天的早晨，雪停了，太阳还没有出来，排队的人开始躁动起来。马上就要开始卖票了，个个摩拳擦掌，焦急的探出脑袋盯着窗口。售票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不紧不慢的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数好的零钱一一放好。排在第一的一看就是个农名工大哥，两只手撑在窗台上已经半天了，带来的被子随便的丢在旁边，看这架势应该排过好几天了。
6点一到，售票员小姑娘就立即打开了面前的小话筒，
“到哪里？几张？”看着小姑娘慢条斯理的，但是说起话来干净利索。农民工大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紧张的支楞着耳朵听着。毕竟是排在第一个，票买到了。民工大哥激动的连被子都忘记拿了就往外走，幸亏后面的人提醒他。
很快就到了杨凡，杨凡的心里也是激动万分，一直默念着“兖州，两张”
“硬卧，加班车要不要？”
杨凡激动的都没反应过来，傻傻的楞了一下，
“要不要！”小姑娘提高了声音
“要要要，全要！”
杨凡高兴的双手捧着两张卧铺票，他本没期望能买到卧铺票，能买到站票他就知足了，现在激动的就像是天上掉了馅饼一样。
王蓝也不回学校了，这几天也没心情做实验。跟杨凡一起到住的地方，还可以给他做点饭，下班也不用到外面胡乱吃东西了。听杨凡说，他大哥春节时要结婚，估计杨凡要买点东西带回去，干脆凑周末去逛街，把东西都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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